我往前趔趄几步,闯入一家三口原本和谐的画面里。
看到我时,傅晏礼整个人僵在原地,难掩他手足无措的慌张。
正在这时,他身边的女人却自然地挽住他,朝我伸出手。
“我叫陈瑶,是傅晏礼的妻子。
”“谢谢你啊,多亏了你帮我把项链捞出来,这可是我的周年礼物呢。
”女人挑衅的话如同铁棒打醒了我。
我原本应该坠江沉尸的老公和孩子真的没有死。
只是他们有了新的妻子和母亲。
我压下心口酸涩,麻木地将手递过去。
由于我的靠近和凝视,儿子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妈妈。
”他在叫陈瑶。
“这个阿姨的身上好臭啊,她是不是很多天都没洗澡了啊?”我瞬间红了眼眶。
曾经我最疼爱的宝贝疙瘩,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嫌弃。
我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傅晏礼拉掉他捂鼻子的手,面露不悦:“不许没礼貌。
”可他始终没有告诉儿子,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也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他们父子俩坠江五年,如今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关系。
”我习惯和尸体打交道。
无论春夏秋冬,被江水泡过的尸体都会散发令人作呕的腐坏气味。
从一开始的狂吐不止,到现在的麻木不仁,甚至可以在尸体面前扒饭。
我不在意沁入皮肤的尸臭味,也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
因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想在江里捞出我老公和孩子的尸骨。
可如今,一个西装革履,一个活蹦乱跳,出现在其他女人的身边。
我再也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真相,将项链塞给陈瑶,像逃兵一样跑开。
抬手打车时,傅晏礼却猝不及防地拉住我。
“江诗妤,我就是害怕你多想才。
...
傅晏礼不适应地怔在原地,不习惯我瘦到极致的身板,也不习惯我不吵不闹的性格。
直到儿子跳出来,欢呼雀跃:“爸爸我装得像吧?”“妈妈还以为我真的不认得她了,其实我只是怕他非要把我抱回去,那样就没办法陪瑶瑶妈妈了。
”儿子的话音刚落,强忍的痛意一触即发,仿佛胸膛坠着千斤巨石。
我坐在出租车上抱头痛哭,下一瞬,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屏幕一亮:“江诗妤,你自己都没几个月活头了,还要靠捞尸找他们父子俩?”无数次犯病的我已经习以为常,一睁眼就是在医院里。
医生又在劝我放弃捞尸,说不定我的肺衰竭还能有救。
我攥了攥床单,饶过了自己,“以后我不干了。
”。
想当初傅晏礼和儿子不慎跌入江里,我花光自己所有的家当捞人也一无所获。
为了找到他们两个的尸骨,从小怕水的***起了捞尸这一行。
我整日跟尸体、蠕虫作伴,随时都有淹死在水里的危险。
可傅晏礼却不愿意告诉我他们其实还活着,甚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仿佛在一瞬间,我的执念荡然无存。
我难得的松口,让医生极其意外。
“想通了就好。
好好保重,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尽管他们都说我爱听的,可是我心里清楚,我的身体维持不了几个月了。
拿了药离开病房,老板打电话叫我过去结算工钱。
“傅总夫妇很大方的,就因为一条项链给你三十万的支票,拿去吃点好的吧。
”“这段时间你也不用下水了,傅总把整片江包下来给他太太孩子游玩呢。
”捏着手里的巨额支票,抬头看着眼前繁华盛大的场面,我的心脏隐隐作痛。
昔日我冒着生命危险的战场,如今成。
...
我将手里的药藏在身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藏什么呢?”他没再上前,我才后知后觉他眼中的嫌弃。
“你身上不干净,我也就算了,以后少在瑶瑶和孩子身边晃悠。
”他的一句话,让我这些年的苦苦寻觅全都化作天大的笑话。
我识趣地后退,深呼一口气。
“傅晏礼,我们离婚吧。
”男人一怔,似乎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傅晏礼的下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晏礼,从前我真的不知道诗妤姐是你的老婆,帮我跟她求求情,求她不要伤害我!”“医生说她帮我捞上来的项链上沾着尸毒,现在我好难受啊!”傅晏礼脸色骤变。
“江诗妤,我让你等等,你已经迫不及待斩草除根了是吧!”我红着眼摇头。
“做我们这行每周都会体检,绝对不会……”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在脸上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