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塞进了冰箱，冻得梆硬。
林小凡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像一尊被施了石化咒的劣质手办，还是那种涂装出界、面部崩坏的非卖品。
他脑子里那点残存的内啡肽和褪黑素混合液，压根处理不了眼前这超规格的信息量。
二次元？活了二十年，他林小凡可是资深二次元！键盘鼠标就是他的剑与盾，屏幕里的老婆们就是他精神的栖息地。
但……但那他妈是二次元啊！是纸片人啊！是存在于二进制世界的美好幻想啊！谁规定的二次元能自己长腿跑出来，还带着这么一个大得能塞进两个他的行李箱，敲响他这位于现实世界犄角旮旯、散发着泡面余香的家门？幻觉。
绝对是幻觉。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甚至能感觉到眼皮摩擦带来的酸涩感，然后再猛地睁开。
没消失。
非但没消失，门口那位“从屏幕里蹦出来的手办成精”似乎因为他长时间的死机沉默而显得有些困惑。
她又轻轻歪了歪。
...
“林小凡”三个字，如同一个精准的魔法咒语，瞬间打破了楼道里那粘稠的、混合着震惊与荒谬的沉默。
林小凡感觉自己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错觉！这姑娘真真切切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一个远道而来、迷路迷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日本COSER，怎么会知道他这个东省清源镇资深宅男的大名？这剧情展开也太他妈的诡异了吧？！难道他林小凡其实是什么流落民间的财阀少爷，今天终于被家族派来的……派来一个穿洛丽塔裙的美少女特工接回去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几百本都市网文的狗血桥段，但看看对方那比自己还茫然无助的小眼神，又迅速把这个想法掐灭了——哪家特工是这副德行的？“你…你你你…”林小凡舌头像是打了结，手指着自己鼻子，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我叫林小凡？！”星野雨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和见了鬼似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
...
“ない…”（不见了…）这两个带着细微颤音和浓浓绝望感的日语音节，像两把无形的小锤子，哐哐两下，把林小凡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快帮她联系家人然后送走这尊大佛”的微弱希望，砸得粉碎。
他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位眼眶迅速泛红、鼻尖也开始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哇”地一声哭出来的星野雨，感觉自己不是捡了个迷路少女，而是捡了个超大号的、随时可能爆炸的麻烦精。
“等、等等！你先别哭！”林小凡手忙脚乱，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尤其是这种长得好看哭起来估计杀伤力更大的类型。
他下意识地在自己那件皱巴巴的T恤口袋里摸索，仿佛能摸出什么应对哭泣美少女的说明书似的，结果只摸出来一点零食碎屑和一根弯掉的耳机线。
“冷静！Calm down! Understand?”他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英文词汇和夸张的、下压的手势让她稳住。
...
“那个…你…你先…先进来…坐会儿？”话一出口，林小凡就后悔了。
楼道里沉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这句话像颗投入静水的小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他自己心里的一片惊涛骇浪。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的声音，声音大得他怀疑对方也能听见。
完了完了完了！林小凡你个***！你这话听起来跟那些法制节目里骗小姑娘的怪叔叔有什么区别？！“小妹妹进来坐坐呀，叔叔给你看金鱼…”——停！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头皮一阵发麻，脸颊温度急剧升高，恨不得立刻时空倒流三十秒把这句话塞回嗓子眼里去。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试图补救，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看你站这么久也累了…而且外面热…里面…里面有空调！对！空调！”他伸手指了指屋内，老旧空调正在卖力地发出嗡嗡的运作声，听起。
...
尴尬的沉默如同实体般填充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压得林小凡几乎喘不过气。
空调卖力地吹着冷风，却吹不散他心头那股燥热和无所适从。
他眼神飘忽，一会儿盯着屏幕上某个游戏角色的待机画面，一会儿又瞄向墙角那根孤零零亮着指示灯的充电线，最后视线不可避免地、小心翼翼地落回站在房间中央的星野雨身上。
她依旧微微低着头，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身前，那身华丽的洛丽塔裙摆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占地方，仿佛一颗误入废旧仓库的精致糖果，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吸引着所有光线。
她似乎也有些无措，长长的白色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
总不能一直这么傻站着吧？林小凡感觉自己的社交能量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至红***域。
得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大脑在恐慌中高速运转，筛选着所有能打破僵局的话题。
问她是哪个学校的？——人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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