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凭啥让我闺女去偷神像?那可是损阴德的事儿!我不答应!”十岁那年,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发火。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老好人的形象,谁家找他帮忙他都会笑呵呵的立马答应,我妈总是让他改改,毕竟这种老好人,对别人来说就是软柿子。
他也是嘴上答应,从未做出任何改变。
之所以破天荒的发怒,是因为这年我们村里突然招了虫灾,粮食绝收,乡亲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包括我在内的不少小娃还都染了病。
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说是可以找个女娃子,去隔壁村把神像偷回来,隔壁村收成好,富裕,偷走他们的神像相当于拿走了他们的气运。
商量几番,我成了最佳人选。
看到我爸生气了,村民们赶紧劝。
“百灵这孩子胆大心细,八字又硬,最适合干这个!再说她现在病这么厉害,要是不想想办法的话,怕是村里第一个死的娃子就会是她啊。
”。
...
阴阳相连受天恩,一纸婚书定终身。
有违此誓魂飞散,待女十八入此门。
我妈扔下来的那张红纸上,赫然写着这几行字,而奶奶是以一家之主的名义,代我签下了这张婚书。
至于那位能掐会算的张麻子,是这段姻缘的接引人,也就是媒人!由此,便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着红纸的瞬间,我们家的气氛到了冰点,当年请神入村,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请夫君。
此时我已经十多岁了,对婚姻啦,爱情啦之类的玩意也知道一些,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怎的莫名其妙,我就成了一尊石头的媳妇?我妈愤怒的将红纸撕了个粉碎,接着就站起身来,要去跟我奶奶,张麻子,还有当年撺掇我爸的每一个人拼命!她读过几年书,对什么将人许配给神像,是不太信的,主要觉得晦气的很,更觉得村里人恶心到了极点。
用我家的娃子,换你们自家的富贵!这他妈算什么东西!而且这两年我家的倒。
...
张彩蝶带着我妈回家,给她用了一些舒筋活血的手法,让我妈瞬间感觉清凉了许多,甚至能稍稍走路了。
而一身花花绿绿的张彩蝶,也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的衣服很像是在书中看到的少数民族服饰,红布黄布垂落下来,描着稀奇古怪的花纹,飞鸟,神兽。
头发高高盘起,干净利落,身上挂着铃铛,却不叮叮当当的响。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很清冷,虽然跟我妈说着话,偶尔也小笑笑,但总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感觉。
我妈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脚踝,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了妹子,给你添麻烦,也让你见笑了。
”张彩蝶平静摇头:“无所谓,比这更恶劣的婆媳关系,我都见过。
”“婆媳之间,不就是容易产生这样的小摩擦么?”说完之后,张彩蝶朝着我看了一眼,勾了勾手指:“小姑娘,你过来。
”我怯生生,小心翼翼走到了张彩蝶面前,而张彩蝶却大。
...
这阴冷的纸人身子晃晃荡荡,在阵阵阴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了纸张特有的哗啦啦的声响。
怪异的是,这东西的模样一直在变化着,时而变成***的纸童子,时而变成一身红衣的喜字纸人,时而又变出一副狰狞好似被水打烂了的面孔。
纸车带着我往前走,喜字仍然在前面引路,而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一阵阵低沉悠远的声响。
我听得出来,这是念咒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这声音是很多人发出来的,首当其冲的是我奶奶那烟袋抽多了的魄罗嗓子。
紧接着,就是曾经村子里的其他人,逼迫我将神像抱回来的那些人!这声音在我脑海里面挥之不去,而前方,雾蒙蒙的,我也真的看到了那群村里人!我奶奶身子下面,一条狗的尸体正在微微抽搐,而我奶奶则是不断用粗盐朝着狗的身体扔过去,口中还嘟囔着。
村里的其他人,有的人捧着蜡烛,有的人晃着铃铛,有的人则是手中抓着红布。
...
我们在大街上狂奔,但此时夜色已深,街上也没什么出租车或者行人。
我爸妈就带着我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而身后的纸人紧追不舍,不断发出咯咯怪笑。
我本来就没穿鞋,一双脚早就被尖锐的小石头给划破了,我爸妈看着都心疼的眼睛通红,但都没减速。
就这样,我爸拉着我跑一会儿,我妈拿着菜刀跟纸人僵持,减缓纸人追赶的速度。
我妈又拉着我跑一会儿,我爸来跟纸人僵持。
循环往复之下,我们终于来到了张彩蝶的家里,也到张彩蝶家门口了,我爸那边也撑不住了。
随着我们跑的时间越来越长,纸人也越来越暴躁,以我奶奶为首发出的铃铛声,撒盐声,念咒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恶毒。
纸人疯狂的掀动阵阵阴风,将我爸重重的掀飞到了张彩蝶家的大门上,砰的一声巨响,我发出了一声惊呼,生怕我爸出了什么事儿。
张彩蝶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