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我正在厨房里洗着一家人的碗筷。
水龙头里的水流忽大忽小,像极了我忐忑的内心,答案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
看着时间差不多,我洗了手,回到房间准备查成绩。
「692 分」这分数跟清北大学的录取线就差了 2 分,虽然有些遗憾,但我能选择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表弟陈浩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宋阳,你和清北就差了 2 分,这下完蛋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就算我考不上清北,我还有其他学校可以去。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呢?考得怎么样?」陈浩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397,差三分上本科线。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妈说了,会想办法让我上大学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厨房传来我妈的声音:「浩浩,成绩出来了吗?」「出来了,妈!」陈浩高。
...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妈亲口说的话,我爸是烈士,现在我妈却要把这唯一的加分机会给表弟?「对啊!」我妈理所当然地说,甚至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她一脸的得意:「你爸的烈士证明,给浩浩用正合适,这样一来他就能上本科了!」「那我呢?我差 2 分就能上清北了……」妈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差 2 分是你没本事!浩浩不一样,他就是运气不好,快点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去教育局!」我妈的语气更像是命令,不容反驳。
半小时后,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着他们来到了教育局。
接待我们的是个中年男领导,听完我妈的来意后,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烈士子女加分政策确实有,但户口上显示您只有一个儿子宋阳,陈浩不在户口本上……」我妈立刻急了,「领导,这也是我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养!您看,就差 3 分,孩子多可怜。
...
我看着表弟这副嘴脸十分厌恶。
我记得清清楚楚,陈浩高中三年几乎没怎么学习,整天泡网吧打游戏。
他能考 397 分已经是超常发挥,可就算如此,母亲却依然「骄纵」他。
「政策就是政策,如果您坚持这样,我只能请您出去了。
」领导的语气强硬起来。
母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猛地拍了下桌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我要找你们局长!」办公室外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有人小声议论着,但母亲似乎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就在这时,母亲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再「为难」眼前的领导,拉着陈浩转身就走,压根没想起来还有个我。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至少我因为加分肯定能上清北,曾经这也是父亲的愿望。
可是三天后,母亲摆在我面前的户口本,让我难以置信。
户口本薄薄的几页纸在我手中颤抖,我的名字孤零零地出现在新立的户。
...
「妈,我也想去!」我的话音刚落,母亲头都没回,给陈浩穿好鞋,领着他就往门外走。
「你在家待习惯了,陈浩还小!」妈妈带着陈浩离开后,我委屈了很久,原来母亲可以带着孩子去单位,原来母亲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温情。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逐渐明白在这个家里,陈浩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
陈浩来的第一个生日,母亲买了一个双层奶油蛋糕,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只因陈浩喜欢上面的小汽车。
我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把最大的一块递给陈浩,自己只分到小小一角。
当我还想再吃一块的时候,母亲却说小孩子吃那么多甜的不好,可是陈浩已经吃了大半个蛋糕。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好,表弟经常因此在家哭,我妈竟然让我留级一年。
只为跟表弟同班,可以更好地带他学习。
小学五年级时,我考了全班第一,兴冲冲回家报喜。
「妈,我考了第一名。
...
「阳阳,把汤给浩浩端过去。
」母亲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汤面上漂浮着金黄的油花和翠绿的葱花。
我站着没动,「妈,你把我的户口单独分出来,那我以后怎么办?加分名额给陈浩了,我的清北怎么办?」母亲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是我熟悉的、不耐烦的表情。
「清北清北,你就知道清北!普通大学不能上吗?你表弟没了父母多可怜,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可怜,所以我活该被牺牲?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母亲的表情瞬间变了,她放下汤碗,一个箭步冲过来,扬手就要打我。
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但预想中的耳光没有落下。
「妈,别生哥哥的气了。
」陈浩一脸得意,听着他喊妈妈,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仗着母亲的宠爱,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母亲,如今,连我的加分政策也要抢。
我终于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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