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永宁侯府后门出来时,兜里沉甸甸的,心里高兴的紧。
寻人的婆子对外说侯夫人是早产。
才有孕七个月,不小心跌了。
要我们把眼睛挂在裤腰带上仔细注意着。
一点错处也不能出。
进产房打那一瞧。
侯夫人面色红润,肚子圆滚滚的,哪有早产的样子,活像是怀胎十月的临盆妇人。
我们几个稳婆上去,前面一个后面一个。
在那肚皮上一推一揉,往下送。
剩下两个在旁边鼓劲,教她使力。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那婴孩就顺顺当当地滑出来。
还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
侯爷乐的合不拢嘴,当场下令厚赏全府,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月例翻倍,还额外赏接生的一人二十两银子。
在场的稳婆喜的都要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吉利话一句接一句。
出去的时候,甚至不忘恭维那带路的小丫鬟。
以后有需要可别忘了我们。
她高高扬着脑袋,眼角都带笑。
「侯爷待夫人可好了,什么金贵的好的东西,一点不带。
...
我脚底板发硬,生根似的挪不开脚。
后悔贪图这么点时间走山路。
一不注意卷进这种要命的官司里。
但看那姑娘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大着肚子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软。
咬咬牙,我把她搀扶起身。
先是脱掉她那身显眼的长褙子,团成一团塞到背篓最底下,拿东西盖住,自己脱了外衫给她。
又拿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血和泪。
再卸掉满头惹眼的金玉,拆掉高耸的发鬓,梳成普通的妇人鬓。
最后暴力扯掉鞋上的珍珠,塞进她葱白的指尖,拿灰拍过全身。
这才微微松口气。
再看这女人。
倒还存着几分富贵气象,养尊处优的做派未消,却已不似之前那般扎眼。
乍一看,也勉强能说是破落富户的女儿。
我拽着她的手,再三叮嘱。
「你现在是我娘家的妹子,嫁给邻县的富商做妾,谁想到那富商的续弦不是个好相与的,把你赶出家门,你没得办法,才来投奔我。
」「晓得吗?」她重重点头,主动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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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跑出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梳双丫髻,滴溜圆的大眼睛里都是期盼,脸上的幼儿肥随着跑动直颤。
看着她,紧绷的那口气慢慢松下来。
我从怀里掏出买好的梅花头绳,往她眼前一晃,在惊喜的尖叫声中绑在她头上。
有了头绳就不认娘了。
她乐的往门外跑,都没注意家里来了陌生人,跑到一半紧急停顿,又折回来吧唧我一口。
我笑着看她扒着铜镜臭美,才转过身扶被我忽视半天的女人坐到椅子上。
她前头安安静静,坐下才轻轻一「嘶」。
我了然蹲下,脱掉那双脏兮兮的绣鞋。
果不其然,这种精致的样子货哪适合走山路,白皙的脚上早都磨出好几个大水泡。
想必她这样出身的**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居然还能忍着走完一路。
我从宽木箱子里翻出根缝衣针,在蜡烛上一烧,挨个扎破,又指使小花儿摘些蒲公英来,捣成汁给她敷上。
全程她都没出声,眼眶红了一圈,贝齿却还紧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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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开后,周婉容就沉寂下来,抽干生气的木头一样只晓得坐在窗边流泪。
我拿这种娇娇**没办法,想着等眼泪流干了想起来肚子里还有孩子应该就振作了,只埋头干活。
不管家里多没多个人,日子要照过,干脆让小花儿看好她姨母。
三日后,自己背着箱子蹭村长家的驴进城。
一来是要看看有没有先前讲好的孕妇待产,给人家接生挣点银钱。
二来就是想打听一下永宁侯府的事。
临安城里,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街边的小摊小贩。
不管是哪家负责采买的,来买点什么,挑选还价的间隔总不介意讲两嘴不知从哪听来的新鲜事。
卖肉的王屠肌肉耸起,拿刀大开大合,猪棒骨砍的砰砰响,也不影响闲话。
她顺嘴告诉我西市今天可热闹。
听说是永宁侯夫人身边陪嫁来的丫鬟趁夫人生产爬侯爷的床!侯爷气的命人把这不安分的丫鬟打一顿,发卖出去。
「就是今儿晚些时候,西市那家人牙行,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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