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颠簸青藏公路像一条被天神随意丢弃的灰黄绸带,在无垠的戈壁与凛冽雪峰的夹缝中艰难延伸。
车窗外,是世界屋脊特有的、近乎残酷的壮阔,天蓝得像是要塌下来,云朵低垂,硕大无朋,投下的阴影飞快掠过荒原,如同命运不祥的预告。
车内却压缩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逼仄,沉闷,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重量。
父亲竹筍单手把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烦躁地敲击着窗框。
他猛地按响喇叭,刺耳的鸣笛声惊起路边几只正在觅食的灰褐色地鼠,窜得飞快。
“磨蹭什么!照这个龟速,开到**黄花菜都凉了!”他的视线像淬了冰的刀子,透过车内后视镜,精准地剐蹭着后排几乎缩成一团的竹霏。
竹霏猛地一颤,手里紧攥着的、早已失去信号的手机差点滑落。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些总是微驼的脊背,嘴唇嗫嚅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的眼神总具备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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