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颅内敲打,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撞着我的意识。
我猛地睁开眼,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古香古色的房间布置、以及空气中那股子甜腻又陈腐的熏香味道,无一不在冷酷地宣告:我,沈云昭,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农学双料卷王,挂了,然后又活了,活在一个陌生的古代世界。
“……宫里旨意已下,点名要玉柔去东宫冲喜!这是何等荣耀!你身为沈家女儿,合该为家族分忧!”尖锐的女声刺破耳膜,我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绛紫色缠枝莲纹缎裙、头戴赤金头面的中年妇人,正对着一个身着藏蓝色常服、面容儒雅却眉头紧锁的中年男子说话。
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命令。
记忆疯狂倒灌,头痛欲裂,但属于现代沈云昭的理智迅速压倒了混乱。
我是礼部尚书沈文博的嫡长女,也是那个被批命为“灾星”、在府里活得像个影子的沈云昭。
眼。
...
“中,我替她嫁。
”“但是——嫁妆,得按我的规矩来。
”我这干脆利落又带着点匪气的回应,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让沈文博和王氏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沈玉柔更是惊得忘了抽泣,瞪大了眼睛看我,仿佛不认识这个任她拿捏了十几年的姐姐。
王氏最先反应过来,强扯嘴角:“昭昭,你这是什么话?家里自然不会亏待你……”“母亲误会了,”我打断她,笑容浅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和沈文博,“我不是在商量,是在通知。
既然要顶替妹妹去做这个‘太子妃’,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万一露了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您说是不是,父亲?”我特意加重了“顶替”和“露馅”几个字。
沈文博脸色一沉,眼中闪过厉色,但很快压了下去,沉声道:“你想要什么?”“首先,”我伸出第一根手指,目标明确,“我生母林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子,原封不动,我带走。
一根线头都不能少。
”王氏。
...
没有想象中十里红妆的喧闹,更没有宾客盈门的喜气。
一顶规规矩矩、透着点寒酸的小轿,在天色将明未明、最是清冷寂静的时辰,把我抬进了传说中的东宫。
琥珀紧跟着我的轿子下来,小脸煞白,呼吸都屏住了,小手紧张地攥着自己半旧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我的担忧。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下轿,入眼是朱红的高墙,飞翘的檐角在晨曦中勾勒出沉默的剪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苦涩、沉闷,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腐败的甜腥气?嗅觉是我的强项,这味道组合,不太妙。
琥珀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小声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更靠近我一些。
所谓的“洞房”,与其说是喜房,不如说是个最高规格的重症监护室。
红烛勉强燃着,光线昏黄,映得满室红绸都显得黯淡无光。
那股药味儿和不好的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琥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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