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气氛不对。
姜念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了。
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背脊挺得笔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外套，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面前的茶杯，纹丝未动。
爸爸江卫国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妈妈苏晚却一反常态，没有去开窗通风，也没有抱怨爸爸抽烟。
她只是坐在那个陌生男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姜念从未见过。
不是看客人，不是看朋友，更不是看陌生人。
那是一种混杂了太多情绪的眼神，有震惊，有迷茫，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埋了许久的委屈和眷恋。
“念念，回来了。
”***声音有些发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姜念换了鞋，走过去，“妈，这位是？”爸爸猛地将烟头摁进烟灰缸，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不该你问的别问！”语气里的烦躁和怒意，毫不掩饰。
姜念被吼。
...
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钻进鼻腔，让人胸口发闷。
苏晚被诊断为情绪过激导致的暂时性昏厥，需要留院观察。
江卫国办完手续，一言不发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又恢复了那种阴沉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他的沉默里，多了一丝狼狈和挫败。
那个叫江为民的男人，被他赶走了。
临走前，江为民深深地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那眼神，让姜念心里一紧。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包含了一切。
担忧，心疼，还有一种被硬生生剥离的痛楚。
姜念坐在江卫国的身边，几次想开口，都被他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给逼了回去。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在她印象里，父亲虽然严厉，不苟言笑，但对这个家，对母亲，是无可挑剔的。
他会记得母亲的生日，会在结婚纪念日买回一束玫瑰，会在母亲生病时笨拙地学着煲汤。
他们是这个城市里最普通，也最安稳的夫妻。
...
钥匙躺在姜念的手心，像一块烙铁。
她看着母亲平静却无比坚决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边是暴怒如雷，严令禁止她触碰的父亲。
一边是虚弱无力，却执意要她取来的母亲。
这个家，已经从暗流汹涌，变成了泾渭分明。
她被夹在中间，无从选择。
不，她有选择。
她的心，已经偏向了母亲。
那个从她记事起，就永远温柔，永远隐忍的女人。
她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姜念再次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她蹑手蹑脚，像个小偷。
客厅里一片漆黑，父亲书房的门紧闭着，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光，还有隐约的烟味。
他还没睡。
姜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开灯，摸黑进了父母的卧室。
空气中还残留着父亲白天暴怒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搬来凳子，再次爬上衣柜顶层。
盒子……不见了。
姜念的心一沉。
被爸爸藏起来了。
会藏在哪里？书房。
一定是书房。
那个他反锁了门，待了一下午的地方。
...
姜念摇了摇头。
江为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人。
苏晚看着姜念，看了很久。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姜念心上。
姜念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木盒子，放在了床上。
苏晚看到盒子的那一刻，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盒子上陈旧的纹路，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她没有去拿钥匙开锁。
她不需要。
这个盒子里的每一封信，每一个字，都早已刻在了她的骨血里。
“他……是你爸爸骗回来的。
”苏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你爸爸托人给他带话，说我……说我病重，快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姜念的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为什么?”她失声问道。
“因为他恨。
”苏晚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恨了我三十年，也恨了他三十年。
他觉得我们背叛了他。
”“背叛?”姜念彻底糊涂了，“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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