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时,我正在闺房里绣嫁衣。
院中喧哗声骤起。
兵刃撞击声、打砸声、哭喊、惨叫、求饶,乱糟糟地缠在一起。
最小的妹妹冲进来抱住我。
「姐姐,我怕,我怕呀!」
她哭得撕心裂肺。
我慌乱抱住她,把她护在怀里。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两名官兵上前将我们拉开。
「祝氏谋逆,男丁女眷全部打入死牢,六岁以下没为奴籍!」
「姐姐!姐姐!」
哭喊声被越拉越远。
我和府上其他成年男女一样,被锁上镣铐,丢进阴暗潮湿的诏狱。
我父亲是首辅,江丞相是他的政敌。
江家买通了父亲的门生陈羡,做假证,构陷他私蓄部曲,有不臣之心。
震怒的皇帝下旨,抄家,夷三族。
烈火烹油的祝家,一夜之间,大厦坍塌。
至于沈宴,江丞相让他自己的女儿江妧嫁给了他。
祝家上下冤死的那天,是我和沈宴原定大婚的日子。
沈宴端着毒酒来送我最后一程。
一旁的太监嗓音尖细。
「祝姑娘,陛下看在您曾是殿下未婚妻的份上,格外开恩,让殿下亲自送您上路。」
我颓坐在地上,嗤笑了一声:
「本就是冤死的,还说什么开恩呢?」
他无言以对,只能催促:
「事已至此,祝姑娘,快些上路吧,莫要为难咱家了。」
沈宴挥了挥手,他识相地退出去。
门关上了。
「没关系,沈宴,我不怕死。」
我平静从容地斟酒,朝他笑了笑。
「我的家人都在下面等我。」
沈宴眼眶深红。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前,我问他:
「沈宴,你会记得我吗?」
「会。」
「那你来日登基,要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我会的。」
暴雨骤至,惊雷压顶。
他捂住我的耳朵。
「月瑶,别怕……睡过去就好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口中涌出的鲜血染透了他衣袍前襟。
再醒来,我在沈宴的私邸。
明知私藏死囚是死罪,但他还是铤而走险,使了些偷天换日的手段,把我救了下来。
我一心求死,什么都不吃。
他求我为了他活下来。
「那我要江氏覆灭。」我跟他提条件。
「好。」
「我要我父亲洗清冤屈。」
「我会做到的。」
「你不可以碰江妧,我恶心。」
「当然不会。」
就这样,我成了他金屋藏娇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