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南尘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舒宁初耐心告罄：“程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程翼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舒宁初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舒宁初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程翼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惊侯的？”

都南尘终于冷冷看过去：“程翼，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翼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舒宁初斜眼睨都南尘，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程翼定了定神，将当初舒宁初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都南尘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舒宁初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都南尘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都南尘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舒宁初，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程翼讲完，舒宁初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程翼愣了下：“我？”

舒宁初点点头：“对，你。”

看着程翼不解的神情，舒宁初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舒宁初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程翼哑然：“我……”

舒宁初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程翼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舒宁初步步紧逼：“都南尘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都南尘？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

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舒朝是从头至尾，真真正正的在心疼着她。

见这两个男人都愣住，舒宁初起身：“不过要我说，这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舒宁初。”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眸冷冽不悦起来。

舒宁初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都南尘声音发涩地辩驳：“不，错的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舒宁初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都南尘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程翼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尘，你知道吗？舒宁初死后，我真的恨过你。”

都南尘抬手捂上心口，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但程翼回想起舒宁初刚死时，都南尘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又一颤。

“这次是我不甘心，我也……替她觉得不值，这才半年，你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姑娘，偏你对这姑娘满心呵护，百依百顺，那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