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汀兰不情愿跪下,明知故问:“女儿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爹明示。”
杜天鸿气得一盏烫茶朝她额头砸去,却被忠良一脚踢回,狠狠烫在杜天鸿胸口。
钱氏急忙给他擦衣服,还不忘训话:“汀兰,你买回来的奴才怎么这么刁蛮?”
杜天鸿当即怒指忠良:“混账东西,你第一天进府就这样没规矩?来人,把这刁奴给我发卖了!”
忠良冷哼:“我乃三皇子身边十二侍卫之忠良,奉命保护十小姐,杜大人好大的口气,还敢发卖我?”
这身份一抖出,杜天鸿都吓得一抖,也顾不上衣服没擦干,急忙上前几步,恭敬道:“原来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本官眼拙,还望大人见谅。”
忠良冷哼一声,哪怕他只是个侍卫,也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不是杜天鸿这种泥腿子出身,在朝廷毫无根基背景之人惹得起的。
杜天鸿赔笑之后,也连忙变了对杜汀兰的态度,但仍旧满是官威:“你还不快起来?”
杜汀兰看着这变色龙,记忆中也只有这位渣爹嫌恶的目光,以及各种冷眼冷遇,她心中自然替阿兰表妹鸣不平。
便阴阳怪气道:“爹不是要我跪着认错么?错还没认,岂能起来?”
杜天鸿心中气恼,却也不敢得罪三皇子,谁知道杜汀兰又怎么勾搭上三皇子了?说不定又是因为借着杜泠鸢的势头。
他虽不满,却也希望杜汀兰能够成为第二个杜泠鸢,这样他手上会多一个筹码,对杜家最好不过。
因此,他立刻笑得慈爱,主动将杜汀兰扶起来:“好女儿,胡说什么?爹只是吓唬你而已。但把你大娘和国公府赵长明弄进刑部一事,的确是你做得太过了,你这不是让杜家再次结仇于国公府吗?”
杜汀兰冷透了美眸盯着他:“爹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我那是在帮杜家,可不是在害杜家。今日若他们俩没进刑部,只怕进刑部的就得是爹了。”
“何意?”杜天鸿看不明白了,难道是他漏掉了什么重要消息?
杜汀兰解释道:“爹今早也在朝堂上,自然应该知道泠鸢姐封为神武大将军,祖母封为一品诰命之事皆是大皇子助力。若爹维护国公府,那泠鸢姐瘦骨嶙峋,身中剧毒,还险些失了贞洁之事,恐怕最终也要算上爹一份,那爹还逃得出大皇子的手心吗?”
刑部是大皇子的人,想让谁进去,谁就出不来!
杜天鸿一听她说出杜泠鸢瘦骨嶙峋,身中剧毒,就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泠鸢怎么会变成那样子?我不是已经吩咐人好生照顾她了么?”
“爹,你纵然是一家之主,可后宅之主却是大娘。她阳奉阴违,你又能如何?但大皇子可不管这些,那俩狂徒要供出大娘时,大皇子两根毒针直接封喉。莫非爹觉得大皇子会给你机会解释?”杜汀兰这话说到位了。
杜天鸿脸上冷汗直冒,但仍旧镇定,只是脸色越发阴沉。
他心中天秤再次倾斜,现在已经觉得得罪国公府不是很要紧的事儿了,赶紧撇干净才是正经。
同时,看杜汀兰的眼神也变味了,他从前不关注这女儿,只知道这女儿从前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但如今一连发生两件大事,他倒是对杜汀兰另眼相看,同时也觉得诡异,杜汀兰怎么忽然性格大变?
他身边的人对杜汀兰评价不一,其中,以二夫人钱氏的评价最为仔细,也最得他心。
钱氏说,杜汀兰只怕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被赵氏拉三姐弟陪葬之事彻底寒了心,这才开始咬人了。
旋即,他拧着眉头试探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杜汀兰笑道:“爹心中早有答案却非要我说出来,也罢,能为爹分忧是我的福气。那我便直说了,爹现在最好是狠狠惩治大夫人,最好让她翻不了身,这才能解大皇子心头之恨。再者,泠鸢姐若有朝一日醒过来,得知爹为她做了点事,也护住了她最爱的祖母,那依泠鸢姐爱恨分明的性格,她应该不会将爹和大娘视为一丘之貉。”
杜天鸿脸色一变,岂能听不出她三两句话就给他扣了个一丘之貉的大帽子?他有火也只能憋着,且依旧要拿捏住杜汀兰的话柄,于是故作犹豫道:“可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万一你大娘和赵长明出来了,以你大娘的性格,她绝非善类啊,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主母......”
杜汀兰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杜天鸿就是要她给个准话,她的准话也将成为杜天鸿在赵氏和国公府面前脱罪的借口,总之,她说出来就是活靶子。
但她可不怕,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最后也是个活靶子,与其如此,不如让这群白眼狼鹬蚌相争。
念及此,她笑道:“爹,泠鸢姐和祖母获封,不仅是大皇子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都不想寒了忠臣良将之心,爹又岂能与圣上作对?”
杜天鸿斜睨她一眼,满眼算计,杜汀兰继续道:“大娘联合国公府害泠鸢姐和祖母,一个元宝出来顶罪便能平息风浪,那他们就不会被抓去刑部了。若大娘和赵长明获罪,爹却是他们的保护伞,那皇上以及泠鸢姐的诸多朋友们,还能支持爹这样黑白不分的势利眼做中书令吗?中书令一职,可不是身不正之人能做的。”
最后一句话犹如剪子,一下剪断了杜天鸿心头最后一根弦。
他细细回忆这一路走来,之所以连升十四级,全赖沈家和杜泠鸢的左右逢源。
否则,以他的下人之姿,就是干到老,也只能是个九品芝麻官,根本不可能做到正三品的中书令。
他越想越害怕,终于再次意识到杜泠鸢的重要性,于是赶忙吩咐下人:“高山,你马上去刑部传话,一定要严查赵氏毒害家母以及虐待泠鸢之事!若真是这***做的,直接杖毙在刑部,杜家绝不庇护这种奸毒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