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洲问:“去哪儿?我送你。”
司机老刘恭恭敬敬拉开车门等在一旁,应姝抬腕看了看表:“不用了,我还有事,再见。”
陆临洲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人影消失也没转过头来。
车已经在民政局门口停了半个多小时,引得无数人侧目望过来。
“陆总,是去……”
陆临洲闭上眼往后一靠,声音带着疲惫:“回家。?s?”
等他再睁眼,车已停在了城西的别墅门口。
陆临洲眉心拧了拧:“怎么是这里?”
司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恭敬道:“您说‘回家’。”
他是说回家, 可没有她的地方,哪里算是家?他真是糊涂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若有所思的陆临洲,瞬间了然,重新启动车子,别墅大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门口走出的女人穿着宽大的居家服,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冲着车子摇手。
陆临洲仅瞥了一眼,“去老宅。”
司机不敢吱声,在女人诧异的目光中,调转车头往老宅开去。
这个地方离老宅距离不近,到到时候正值吃饭时间。
老太太不在饭桌上,饭厅里只有他的父母,他连鞋都没换,走过去把离婚证往桌上一摔,“满意了?”
江西月拿起离婚证刚看了一眼,就被陆临洲夺走。
江西月问:“那你和赵如一……”
“不可能。”陆临洲严辞拒绝,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走出几步,却忽然回过头,冷冷对上陆平武的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陆平武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
陆临洲再没看他一眼,径自离开。
他们离婚比结婚受到的阻碍要少得多,没有任何人插手阻拦,不需要跟任何人通报,一如他们结婚时,仅凭他一句话,任他父母如何反对都没能撼动分毫。
知道他们结婚的人不多,离婚更是不需要刻意通知,也就闺蜜那里说了一下,千里之外的母亲那里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只说想出去玩一阵子。
北城的严冬是冷的,风是透骨的,从机场回家,没开暖气的屋子里冻得跟地窖似的。
她走了三个月,从南至北至西向东玩了个遍。
回到自己那套小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的电话卡装上,接连不断的短消息,从她进浴室前一直响到洗完澡出来。
有闺蜜,有同事,有朋友,唯独没有陆临洲的。
她拨通闺蜜谭菲的电话:“喂,我回来了。”
“哟,你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都玩儿脱缰了,玩儿够了?”谭菲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应姝摁了免提丢在一旁,一边往脸上擦护肤品:“没玩够,不过不回来也不行,之前写的那本小说有影视公司要改编。”
谭菲那边呀呀呀地叫起来:“啊啊啊宝贝你太厉害了。”
“啊对了,”谭菲像是想起什么:“我碰见过陆临洲一次,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一天这里跑那里跑,我哪儿知道啊,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他。”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忿。
应姝在听见陆临洲的名字时心里就是一颤,“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我说不知道他就走了,估摸着也是随口一问。”
如果他想找她,有一百种方式,绝对不会是这样偶然而且随口的一问。
应姝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一个角落轻轻刺痛了一下。
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其实她偶尔也会忍不住看看娱乐圈的八卦,却只看见赵如一短暂休息的新闻,没有结婚的消息传出来。
“姝姝,你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闺蜜的语气带了几分忐忑。
应姝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
有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很难连根拔除,不过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叫做习惯的后遗症罢了,时间会慢慢将其消磨掉的。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是妈妈离开北城搬去外婆那里留给她的。
已经好几年没人住,家具都有些旧了,应姝第二天直奔家具城订了些家具,又去商场买点生活用品。
应姝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碰到陆临洲,他也看见了她,两人遥遥对望。
看见陆临洲的瞬间,应姝便想拔腿就跑,然而转念一想,现在两人毫无干系,有什么好跑的呢?
陆临洲穿了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外面套了件大衣,带着几分禁欲的气质,平常不笑时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何况现在面色还带着几分森然。
应姝站在原地,直到那个人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陆临洲紧盯着她,冷声问道。
要你管?
然而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挤出个笑脸:“好久不见。”
陆临洲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应姝勾起的唇角也慢慢扯平,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正准备转身离开,陆临洲身后出现的那个人不禁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她?赵如一。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可应姝就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高中时,陆临洲给她介绍:“应姝,这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赵如一。”
新婚之夜,他抱着她喊她如一,最后,他清醒过来,没有碰她。
赵如一赵如一,这个名字成了无数次令应姝挣扎着醒来的梦魇。
可笑,这么多年来他念念不忘,没想到她竟也记得这么清楚。
“姝姝?”赵如一瞪大眼看着应姝,脸色有些不自然,“真巧啊,在这里碰上。”
什么巧?分明就是冤家路窄加阴魂不散。
十年了,为什么赵如一总有本事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视线下移,落在赵如一凸起的腹部上,应姝脑子里轰的一声,周遭一切喧嚣都瞬间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