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慕扭头问旁边的一个禁卫军:“刚才牛公公骂我是狗娘养的,你听到了吗?”
那禁卫军伏在地上道:“听到了。”
连星慕又问了几个,他们都说听到了。
连星慕似笑非笑地看着牛公公道:“我若是狗娘养的,那我娘就是狗。”
“我娘是狗的话,我爹也是狗,我爹是狗的话,他的亲兄弟也是狗。”
牛公公听到这话脸瞬间就白了,连星慕用金牌挑起他的下巴道:“牛公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辱骂皇上!”
牛公公忙道:“我没有......”
连星慕拿起金牌照着他的脸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呵,还敢否认!刚才大家都听见了,你抵赖不掉了!”
牛公公:“......”
他哪里知道刚才打的人是连星慕。
他只得涎着一脸笑道:“公主,这是个误会!”
连星慕面无表情地道:“辱骂完皇叔就说是误会,牛公公,你的脸可真大!”
“你放心吧,明日一早本宫就进宫找皇叔,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有人骂他是狗的事情。”
牛公公额前的青筋爆起,咬着牙道:“奴才今日是来执行公务的,还请公主不要阻拦!”
连星慕双手抱在胸前道:“本宫阻拦你执行公务?”
“那你来跟本宫说说,皇叔只是不让王府的人出去,你却冲进来砸灵堂。”
“你这么大本事,这么会自做主张,要不本宫把你的天灵盖砸了吧?”
她说完拿起金牌就要砸牛公公的脑袋。
牛公公恨不得剁了她,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手里又握着御赐金牌,他连还手都不敢。
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众禁卫军退出王府。
他退到门口的时候,恨恨地瞪了一眼连星慕。
今日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她一出现,就把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连星慕只当被狗瞪了。
她站在王府的台阶上大声道:“秦王府忠义无双,皇叔才将本宫嫁入秦王府。”
“这些年来,若没有秦王府挡在边关,护卫大秦,达达人怕是早已经破关南下。”
“尔等有如今的太平日子,都是边关将士的鲜血换来的。”
“秦王府不过是一次战败,就让你们全忘了他们的功绩了吗?”
“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去战场去砍达达人的脑袋!”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被骂的下意识低下了脑袋。
连星慕退回门口的时候看了牛公公一眼道:“你心思狠毒,残害忠良,手里有无数亡魂。”
“今夜那些亡魂必定会来向人索命,你回去准备后事吧!”
牛公公被她这番话冷笑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就算今夜不能激得秦王府的众人动手,秦王府的众人这一次都必死无疑。
至于他之前手里曾经杀了的那些人,不过是些死人罢了,能把他怎样?
他往前走的时候,只觉得膝盖窝一痛,再也站不稳,“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连星慕一本正经地道:“牛公公这是向秦王赔礼吗?秦王说他收到了,但是不打算原谅你。”
牛公公:“......”
秦王人都死了,赔个屁的礼!
连星慕看了他一眼,双手结了一个印,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转身回了王府。
有个禁卫军忍不住凑到牛公公的身边把他扶起来道:“公公,星慕公主有点邪门。”
“她今天说关嬷嬷会死,关嬷嬷就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牛公公扇了一巴掌:“你在咒咱家死吗?”
那个禁卫军连忙否认,牛公公阴恻恻地看着他道:“今天你是第一个作证说咱家骂星慕公主的吧?”
那个禁卫军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说话。
牛公公的气却没有消,对着那个禁卫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边踢一边骂:“让你多嘴!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他看不见的黑影从四周朝他围了过来,他觉得有些冷,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他将身上的衣衫紧了紧,却发现还是冷,骂骂咧咧地道:“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冷了?”
他指着旁边的侍卫道:“把你的披风给咱家。”
他今天计划的好好的,结果却被连星慕一块金牌给拍得稀巴烂,他得赶紧回宫复命。
他将披风披好之后,立即就骑马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连星慕退回秦王府后,立即就让人把大门关上,再上了个门栓。
她一扭头就看见秦逾白站在她的身后。
她对他竖起大拇指:“三公子刚才弹的那颗石子,让牛公公跪下的那一下干得漂亮!”
秦逾白被她这样夸,倒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有些红。
他轻声道:“是我无能,没法直接杀了他。”
连星慕微微一笑:“没事,我会算命,他今夜必死。”
“他那样的人,让三公子动手,只会脏了三公子的手。”
牛公公手里有很多条人命,她今天灭了他肩头的魂火后,那些冤魂必定会去找他算账。
秦逾白见她笑得自信洒脱,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狂之色。
他的心里又升起了熟悉的感觉,便问道:“公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连星慕果断否认:“我才到京城没几天,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道观里,三公子不可能见过我。”
秦逾白又看了她一眼,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熟悉感。
眼下秦王府危在旦夕,他也没有心情去深究那种感觉,他问了另一件事:“公主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连星慕总不能跟他说,她曾经睡过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她义正严辞地道:“我敬重秦王和王府众位公子,不想让他们受辱,也不想让他们英魂难安。”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老太君和秦王妃带着王府的几位小姐走了过来。
她们齐齐向连星慕行了个礼道:“多谢公主!”
连星慕没想到她们会如此郑重地向她道秦,她忙将老太君扶起来道:“祖母,您太客气了!”
她笑了笑道:“我已经嫁进王府,便算是王府的人了。”
“如今家里有难,我哪能独自一人逃走?”
她略顿了一下后接着道:“我信父王是清白的,就算我要离开王府,那也应该是等秦王府的案子查清楚之后。”
“我是先帝的独女,是堂堂公主,我若被人通缉,那只会给我父皇蒙羞。”
她选择回秦王府,便还是秦王世子的新婚妻子,应该喊老太君为祖母。
老太君看着她的眼神慈爱无比,温声道:“公主真是像极了先帝,宽厚仁和,心有大义。”
“可惜世子他......唉!是他没这个福气。”
秦王妃轻拉着连星慕的手道:“公主今日救了秦王府,秦王府上下感激涕零。”
她看着连星慕,想起已故的秦王世子,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连星慕平时在道观里见到的都是她那几个脸皮奇厚、行事奇特的师父。
像秦王妃这样如同水做一般的人,她很久没有接触过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求救地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如今秦王府被围,牛公公进府生事,必定受人指使。”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得赶紧想应对之策。”
连星慕点头道:“祖母说的对极了,眼下秦王府被围,整个王府危在旦夕。”
“牛公公说王府涉嫌通敌,但是现在只围着王府却没有抓人,表示他手里并没有秦王府通敌的证据。”
秦逾白沉声道:“依着以往的规矩,皇上必定会派大理寺进府查案。”
“大理寺卿韦应还刚正不阿,由他来查案,最能让人信服。”
连星慕若有所思地道:“秦王府这些年来守卫边关,战功赫赫。”
“此番父王战死,整个大秦,所有人都盯着秦王府。”
“皇上若是想要服众,肯定会派一个能服众的人来查秦王府。”
“只有拿到铁证,才可能真正治秦王府的罪。”
秦王妃红着眼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误战机之事不过是托词罢了,哪里来的铁证?”
连星慕双手半抱在胸前道:“铁证这种东西,只有够铁,才能成为证。”
“若是我的话,这证据若是不够铁,那我就让他铁起来!”
秦逾白和老太君齐齐朝她看了过来,她淡声道:“我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哈。”
“延误战机没有铁证,但是如果有通敌的书信,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延误战机这种罪名,顶多让秦王府抄家、流放。”
“但是如果是通敌的话,就能灭秦王府九族。 ”
她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秦王妃有些气愤地道:“通敌,秦王府怎么可能会通敌?王府里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书信!”
连星慕轻轻叹了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几日秦王府里的人进进出出,主子们又都伤心欲绝,很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老太君当即吩咐道:“潇儿,你亲自带人把王府各处查一遍。”
秦逾白立即带人去查,连星慕喊住他:“等一下。”
秦逾白看向她,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道:“大理寺的人随时会过来,王府太大,很容易有疏漏。”
“三弟带人重点查一下东南方向的宅院,尤其是和水有关的位置。”
秦逾白听到那声“三弟”看了她一眼,眸光深了些。
他之前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今天迎亲时在她撑起的黑伞下见到世子之后,他便信了几分。
秦王的书房就在东南方向。
她此时这样说,必定是算到了什么。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他点了几个侍卫,飞快地走了。
老太君的目光在秦逾白和连星慕的身上转了一圈,轻轻叹了一口气。
秦逾白是王府所有公子里的另类。
秦王府以武立府,众位公子从小都习武。
秦逾白虽然是习武的天才,却打小叛逆,长辈让他习武他偏要读书。
以至于他的武功练得不错,书读得也极好。
他是王府嫡子,却又没有嫡长子的压力,活得十分恣意。
这一次秦王府出事,他仿佛一夕间就长大了。
老太君温声对连星慕道:“公主想来也累了,随老身去寄柳轩歇一会。”
连星慕今天一早就被人扒起来梳妆,折腾了一整天,她确实累了。
她没跟老太君客气,跟着去了折柳轩,秦王妃也跟了过来。
坐下后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公主知道秦王府有难,却还是折返回来了,老身十分感动。”
“只是眼下秦王府这样的情况,怕是要委屈公主了。”
连星慕温声道:“祖母不必客气,我嫁进秦王府,便和秦王府是一家人了。”
老太君轻声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公主的恩情,秦王府没齿难忘。”
“等这一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出面解除你和世子的婚事,还公主自由之身。”
连星慕这一次没有拒绝:“我在京中没有住处,若老太君不嫌弃,能否在王府里给我留个院子?”
老太君看着她的眼里添了几分心疼:“你看中哪个院子跟我说。”
老太君觉得云太妃是个大蠢货,放着这么好的女儿不要,偏要去求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连星慕回以一笑:“好。”
一刻钟后,秦逾白带着三封信过来了。
他将信递给老太君:“这信上不仅笔迹和父王的一模一样,用词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甚至连父王常写的错字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我知道父王绝不可能投敌,我都要信这是父王写的。”
老太君将信展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三封信有一封是以秦王的口吻写的没寄出去的,还有两封是达达可汗的回信。
三封信加一起,就是通敌卖国的铁证。
她问秦逾白:“这些信你是怎么找到的?”
秦逾白看了连星慕一眼后道:“我听公主的去了父王的书房,在靠近水榭的小窗暗格里发现了父王的信。”
“我原本以为只会有这一封信,见到书院里的鱼缸。”
“我发现鱼缸的的沙子有些厚,就将沙子打扒开,在里面发现了另外两封信。”
老太君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