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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蒹完全愣住。


寒风呼啸而过,将一颗心寸寸冻结。


她所谓的父皇,与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她去死。


黎王冷笑道:“你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女儿,能上皇籍已是天大的恩赐!竟还想与舒儿争?你配吗?”


华蒹红了眼眶,浑身颤抖:“父皇,为何你是我的父皇?”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什么皇帝,她不是什么七公主。


她的娘亲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入宫,就不会爱上梁羽廷,阿鱼定也会好好活着……


黎王露出怒容,被押解的侍卫粗暴带走。


华蒹看着他远去,只觉全身无法抑制地冷,似是从骨子里传出的。


寒风吹过,她止不住地咳,直至喉间传来铁锈味。


一旁的宫女不忍道:“娘娘,您的风寒还未痊愈,我们早些回去吧。”


华蒹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露出苦涩至极的笑。


回到清溪阁,华蒹就见四处竟挂起了花灯。


华蒹问宫女:“今日是何日子?”


“回娘娘,今日是腊八节。”


华蒹一怔。


腊八节,是娘亲的忌日。


心中一痛,她自嘲地笑了:“生了病在床榻上躺久了,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华蒹将那只梁羽廷送她的花灯也从衣柜中取了出来。


忽地喉间发痒,华蒹忍不住地咳,手中花灯一个没拿稳,径直掉落。


竟摔得碎裂开来。8


华蒹忙弯腰去捡。


可捡起碎片后,她却忽然发现,花灯的灯骨里,竟写了两句诗。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舒。”


名舒……


华舒……


华蒹整个人猝然僵住。


她猛然意识到,这个花灯——是梁羽廷做给华舒的。


是了,初遇梁羽廷那天,不正是在朝珠殿外?


遥遥记忆穿过时光,劈头盖脸砸碎在华蒹面前。


心撕裂一般地痛,华蒹跌坐在地,死死咬住没了血色的唇。


那颗本就残破不堪的心此刻被彻底绞得粉碎。


娘亲曾说:“女人要活在这世上,心里就决不能装一个男人。”


“你心里有了他,他就能在你心里狠狠捅上一刀。”


那时她还小,不明白其中意味。


如今遍体鳞伤了,华蒹才终于懂了。


……


御书房中。


梁羽廷批着批着奏折,又恍然失神。


那日华蒹惨白的病容莫名的在脑中挥之不去。


梁羽廷放下笔,抿唇问内侍:“华蒹的病如何了?”


“回陛下,惠妃娘娘尚未痊愈。”


闻言,梁羽廷紧紧皱起眉:“晦气!整日里带着一身病,宫中福气都被冲走了。”


“命太医去清溪阁,一日一趟。”


华蒹那样一个野草一般长大的人,如今竟变得琉璃一般脆弱易碎。


想起过去的华蒹,对比现在的她,梁羽廷心生烦躁。


她不是想换宫殿吗?不是爱慕虚荣吗?那他就给她!


“来人,拟旨。”


“赐惠妃坤宁宫,赐翡翠绿颜镯一对,绫罗绸缎各八匹,西域……”


拟旨的内侍心中又惊又疑:坤宁宫不是历代皇后居所吗?陛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溪阁。


华蒹从枕下拿出了她与梁羽廷的婚契。


那日梁羽廷走后,她将其捡起,瞒着阿鱼一张一张粘好,满纸的裂痕却怎么都消不去,怎么都不能完好如初。


华蒹心想,都说破镜难重圆,原来纸也一样。


“所有人皆退下,未经传呼禁止入殿。”


华蒹遣散了宫人,将清溪阁所有的门都紧紧关上。


“娘,阿鱼,小七这就来找你们了。”华蒹呢喃着,用燃烧的婚契点燃了残破的花灯。


一扬手,花灯落在幔帐上,火光蔓延。


御书房。


梁羽廷突然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前去给华蒹传旨的太监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陛、陛下!不好了!清溪阁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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