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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妻


她凭什么不同意?


当年娶她,他便是一百个不情愿。如今回府,难道还要看她脸色过日子不成!


郁祈然甩袖,失去了耐心:“此事我已拿定主意,进宫面圣时会上禀圣上。”


“侯爷既不给我留半点脸面,何不给我一纸休书干净利落。”姜之梨转过脸,心寒如冰。


一府二妻,她必定沦为上京笑柄。


这些年她因出身低微,每每参宴都被高门贵女们冷落嘲讽。郁祈然此举无异于带头作践她,往后她还有何颜面见人。


“你威胁我?”郁祈然面上浮起薄怒。


“侯爷想多了,我只是想给自己留点体面。”姜之梨看着竹林中的飞鸟,突然就不想困在这高墙大院里了。


她想家了,想外面的天地了。


没出阁前,爹娘对她管束并不严,她时常都能上街出游。


可自从嫁进侯府,便要守颇多规矩,她再也没像以前那般肆意过。


“不可理喻。”见姜之梨执拗的很,郁祈然拂袖走了。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夫人。”楮玉檀玉端着茶水点心进屋。


方才她们上楼时,碰见侯爷一脸怒容离去,楮玉心中很是担忧:“侯爷此次带着功绩归来,圣上必会大赏,侯府从此兴盛起来,夫人与侯爷这般针锋相对,往后日子恐不好过。”


自古女子以夫为天,得罪了夫君便失去了倚仗,在这府里怕是艰难。


“咱们夫人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难道你还想让夫人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不成?便是那般日子就能好过了?”檀玉不忿的替姜之梨鸣不平。


她的话提醒了姜之梨。


“那就让侯爷明白,过日子靠的是银钱,不是功勋爵位。”姜之梨眸光坚定,心中已有打算。


揽云院,郁祈然安顿好程锦初母子三人,便进宫面圣了。


不出所料,皇帝对他大为赞赏,不仅封他为忠武将军,还赏赐了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珠宝器物十箱。


“爱卿戍边六年辛苦了,除了这些可还想要什么赏赐?”御座上的皇帝和颜悦色的问。


郁祈然有勇有谋,骁勇善战,是难得的将才,他甚是器重。


听到皇帝的话,郁祈然一怔:“臣确有一事想求圣上恩典。”


“哦,何事?”皇帝饶有兴趣的问。


郁祈然如实禀明缘由。


皇帝听后抚着龙椅叹息:“程将军为国捐躯,其情可悯,准了。”


拿着圣旨回府时,郁祈然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姜之梨那张委屈的小脸。


罢了,此事的确是他对不住她,是以他吩咐下人:“将圣上赏赐之物送一半到听竹楼给夫人。”


郁母听到这个消息,叫了郁祈然去说话。


“母亲。”郁祈然一身疲惫。


郁母心疼的让他坐下,命人奉上茶水后道:“母亲叫你来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母亲请说。”


“平妻之事你已求得圣旨母亲便不多说什么,但姜之梨那边你须得好生安抚。这些年侯府全靠她,往后……也得靠她,你可明白。”郁母语重心长。


姜之梨嫁入侯府时陪嫁了一百多间铺子,皆是上京旺铺日进斗金,侯府能过的光鲜全倚仗她。


“我明白。”想到自己堂堂一介男儿,竟要夫人用嫁妆养家,郁祈然有些羞愧。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郁母便让郁祈然回去歇息了。


路过听竹楼时,郁祈然停下了脚步,从敞开的院门往里张望。


“夫人,侯爷送来的这些赏赐如何处置?”楮玉看着摆在院里的几口大木箱请示。


姜之梨瞧都懒得懒,淡声吩咐道:“连同账册和库房钥匙送回揽云院,告诉侯爷既已立平妻,往后这家便由锦夫人掌管。”


程锦初不是唤她一声妹妹吗?那她自然要恭敬姐姐。


院外的郁祈然听到姜之梨的话,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忍住了进去的冲动,阴沉着脸回了揽云院。


不过是掌家罢了,她还当侯府离不得她不成?


“夫君,你回来了。”程锦初换了一身蝶戏水仙裙,牵着两个出屋孩子相迎。


“爹爹。”两个孩子扑进郁祈然怀里。


郁祈然一手抱一个,面目温和的听他们兴奋的说个不停。


“爹爹,这里好大好漂亮……”


“那你们可喜欢?”


“喜欢。”两个孩子异口同声,欢喜不已。


“往后侯府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想要的就跟爹爹说。”郁祈然看着两个孩子,满眼宠溺。


程锦初在一旁轻嗔:“府里什么都有,你别把他们惯坏了。”


楮玉来送东西,瞧见这一幕被深深刺痛。


原本她还觉得夫人的做法有些不妥,现在她只为夫人感到不值。


收敛心神,楮玉面无表情的开口:“侯爷,夫人让奴婢来送账册和库房钥匙。”


把姜之梨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他们,楮玉放下东西走了。


“妹妹这是生气了,我去给她赔个不是吧。”程锦初看着被退回来的赏赐,以及桌上的账本和钥匙,心有忐忑。


不论怎么说,姜之梨先她一步嫁入侯府,此事是她对不住她。


郁祈然将两个孩子交给嬷嬷,一边宽衣一边道:“不必自讨没趣了,往后你只管过好自己,不去招惹她便是。”


“那账本和钥匙……”程锦初拿来备好的常服给他换上。


郁祈然默了默:“她既送来了,你便收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去问母亲。”


“管家劳心费神,往后要辛苦你了。”他伸手揽她入怀。


“夫君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家的。”程锦初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对侯府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是她父亲用命给她换来的荣华尊贵,她一定要牢牢握住。


回府的第一顿晚膳,摆在郁老夫人屋里。


席间姜之梨什么话也没说,只安静的用饭。


郁老夫人对两个重孙稀罕的不行,恨不得亲手喂他们。


“晏欢,来,喝碗牛乳。”


“晏阳,多吃点,你瞧你瘦的哟,曾祖母心疼。”


姜之梨没什么胃口,随意用了点便放下筷子,静静的等他们吃完离席。


然小孩子吃饭格外的慢,她等了许久,耐心都快磨光了。


“哐当——”顽皮的晏阳打翻了热汤,泼到了姜之梨手上。


三章 赔罪


“嘶!”虽不是滚汤,但姜之梨的手背还是被烫红了,疼的她直吸气。


“夫人!”楮玉急忙上前,用湿帕给姜之梨擦拭汤渍,又让檀玉打来冷水给姜之梨浸泡。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郁母回过神后赶紧吩咐下人:“快去请方医女。”


方医女是难得的女医,是姜之梨重金请来供养在侯府,方便给郁老夫人瞧病。


“晏阳,快给你母亲道歉。”程锦初拉过呆滞的晏阳。


年仅五岁的孩子似是被吓到了,不肯开口。


程锦初急了:“晏阳……”


“行了,别吓坏孩子,不过就烫了手,上点烫伤药就好了。”郁老夫人有些不悦。


在她眼里,姜之梨自然比不上重孙重要。


低头查看伤势的姜之梨抬头,看着冷漠丝毫不关心她伤情的郁老夫人,心凉了半截。


这几年郁老夫人缠绵病榻,她不仅花重金请来医女,还遍寻上京买来最好的药材,亲自熬了伺候她服用。


如此种种,竟换不来半分情意。


这侯府的良心,果真从根上便烂透了。


姜之梨只觉遍体生寒,一刻都不想多待。


但她刚起身,方医女便来了。


“夫人,快让我瞧瞧。”方医女一脸着急,比这屋里人都关心姜之梨的伤势。


姜之梨心中暖了些许,轻声道:“没有大碍,回听竹楼再瞧吧。”


“是。”方医女背着药箱跟在姜之梨身后。


“等等。”郁老夫人叫住她们。


“你既没有大碍,就让方医女先给两个孩子瞧瞧,方才都将他们吓坏了。”


两个孩子的确吓着了,但不至于吓坏,郁老夫人这是全然不在意姜之梨如何。


“烫伤疼痛难忍,让方医女先给夫人瞧。”檀玉气不过,拉着方医女欲走。


郁老夫人怒了:“站住!侯府什么时侯轮到你一个婢女做主了。”


檀玉被斥的面皮通红,敢怒不敢言。


姜之梨面色淡淡的瞧着郁老夫人,冷声提醒:“祖母莫不是忘了,方医女是我请来的。”


“你……反了你了!”郁老夫人气的老脸铁青。


姜之梨懒得再理会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医女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


一是诚如姜之梨所言,她是姜之梨聘请来的。


二来她打眼瞧过了,两个孩子面色正常并无不妥。


“你瞧瞧!这就是你给祈然挑的好夫人。”姜之梨走了,郁老夫人便拿郁母撒气。


郁母满腹憋屈的咕哝:“这事儿本就是母亲做的不妥,再说了,当初您也是同意了的。”


郁老夫人老脸一沉:“你什么意思?瞧着老婆子我年纪大了……”


“祖母。”一直沉默的郁祈然终于出声。


“今日是晏阳不对,您不该不分是非的袒护他。您这样只会教坏孩子,他日若伤了旁人又该如何?”


“至于姜之梨,她并没有对不起侯府。”郁祈然说完,带着程锦初和两个孩子走了。


妇人的无理取闹,令他很是反感。


郁老夫人看着嫡孙离去的背影,怔忡了半晌。


功名加身的靖安侯,已不再是任由她训诫的孙儿,他成了靖安侯府的倚仗和主人。


这侯府,不由她做主了。


回到揽云院后,郁祈然训诫了晏阳一番,领着他去给姜之梨赔罪。


他虽疼爱孩子,但也辨是非。


父子俩在听竹楼外撞见了方医女,郁祈然询问姜之梨的伤势。


“回侯爷,夫人的手没有大碍,只是灼痛难忍,这几日怕是难以安枕。”方医女如实回禀。


“有劳。”郁祈然领着晏阳进了听竹院。


姜之梨刚上完药,躺在软榻上歇息。


“侯爷。”楮玉红着眼见礼。


郁祈然进屋,瞧见姜之梨在闭目养神,搭在软枕上的手红肿一片,疼的她面色发白眉头紧皱。


“母亲,对不起,孩儿不是故意的。”晏阳在软榻前跪下,带着哭腔给姜之梨认错。


来之前郁祈然严词厉色的告诫晏阳,姜之梨也是他的妻,他们要唤她母亲。


晏阳从未见过爹爹如此严厉,不敢不听。


被疼痛折磨的抓心挠肺的姜之梨,掀起眼皮瞥了两人一眼,有气无力道:“我不欲与一个孩子计较,但凡事都要分个是非黑白,侯爷可明白?”


“我明白,今日是祖母的不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郁祈然躬身致歉。


一个侯爷将军能做到如此,已经是莫大的抬举了。


姜之梨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侯爷既明白,那这事便算过去了,让孩子起来吧。”姜之梨瞌眼,不欲与他们再说话。


晏阳方起身,檀玉便端着冰块进屋。


“夫人,冰来了。”


见到郁祈然父子,檀玉不情不愿的福身行礼。


楮玉用帕子裹了冰,轻轻的放在姜之梨烫伤的手背上,给她消肿止痛。


郁祈然瞧了一会儿,问:“可有觉得舒适些?”


听到声音姜之梨诧异的睁开眼,他怎么还没走?


“嗯,时侯不早了,侯爷回吧。”姜之梨直截了当的下逐客令。


她心情不好,疼的又睡不着,实在不想再应付他。


郁祈然没有走,而是问楮玉:“需要冰敷多久?”


“自然是越久越好,侯爷放心,奴婢们会照顾好夫人。”楮玉虽也心存不满,但仍保持着该有的恭敬。


“给我。”郁祈然在榻边坐下,亲自给姜之梨冰敷。


姜之梨吓了一跳:“侯爷回去歇息吧,我这里有楮玉檀玉伺侯就够了。”


“子不教父之过,就当我替晏阳赔罪。”郁祈然摆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此做的缘由是心疼她,也想趁此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爹爹……”晏阳揉着眼唤了一声,他困了,想回去睡觉了。


郁祈然见状,对楮玉道:“送少爷回揽云院。”


“是。”楮玉领命,拉着晏阳退下。


檀玉不想走,被楮玉硬拉走了。


夫人已经空守了六年,不能再空耗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姜之梨和郁祈然,她不由想起六年前嫁入侯府那晚。


那时她刚及笄,年岁尚小,面对高大英俊的郁祈然忐忑又羞涩,紧张的两只手都绞红了。


看出她的无措,郁祈然没有碰她,以出征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准备为由,离开了新房。


二日一早,郁祈然就随军出发去了边关。


所以他们还未有过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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