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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白总管这会儿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大爷,咱们动手吧,这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白而立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姑娘是昨天晚上从南城门入的京,孤身一个人,先在百草堂配了副药,后来的白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并不忌惮,偏这姑娘穿过了四条巷。


四条巷多年前发生过惨案,死了很多人,阴森森的,别说是夜里,就是大白天,都不大有人敢走这条巷子。


白而立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那院里送饭了吗?”


白总管:“送了。”


白而立:“她吃了没有?”


白总管冷哼,“吃得比谁都香,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么胆大,看来是有所恃啊!


白而立拍拍白总管的肩,“还是等父亲下朝后再做决定,你去半路迎他。”


“是!”


“不用了!”


事情太大,白而立等不及,“我亲自去接父亲回府。”


……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陆景辞走出房门,在白总管面前故意停住了。


白总管下意识身形一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景辞黑沉沉的眼眸亮起来。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态度这么恭敬……


看来这一招虚张声势是管用的。


很好!


推开书房门,如陆景辞所料,父子二人都在。


白而立看她进来,笑道:“陆姑娘,坐吧;老白,上茶。”


热茶端上来,白总管掩门退出去。


陆景辞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慢慢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


白道之摸不着她的深浅,朝儿子看了一眼。


白而立温和道:“我父亲下朝回来了,陆姑娘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白家不是不知礼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陆景辞放下茶碗,看向白道之:“你承认吗?”


四个字,让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白而立咳嗽一声,“白姑娘,需要父亲承认什么?”


陆景辞神色有些讽刺,“承认和陆行曾经是父子。”


这话儿子没办法回答,是逼着老子站出来,白道之脸色十分难看。


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不承认,又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来意。


被逼到这个份上,白道之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


“陆姑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请便!”


陆景辞懒洋洋回了两个字,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合婚庚帖,放在小几上。


手腕一转,又端起边上的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边品,一边还点了几下头。


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


嗯,这茶不错!


她这般无所畏惧倒把白家父子给镇住了。


无所畏惧,才最最可怕。


她一个人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但白家一百多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赌不起!


白道之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省时度势,能屈能伸。


哪怕他这会心里恨不得掐死陆景辞,可该跌软时照样跌软,这也是和儿子事先商量好的。


“我承认。”


终于承认了!


陆景辞在心里咆哮一声,语气森然道:“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要否认?”


白道之的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承认了,她还要追根问底。


“所以!”


陆景辞悠悠道:“你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要承认?”


白道之被彻底激怒,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全家。”


话落,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景辞突然笑了。


“果然是你害死了他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道之蹭的站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陆景辞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白道之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从信封里掏出里面的信,目光一扫,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这字化成灰他都认识,是陆行的。


只是这信里的内容……


“我兄弟身患重病,父亲带他进京求医,祖父写信求你,希望你看在往日情份上帮一帮。”


陆景辞:“你恨着祖父恨着陆家,不让他们进门倒也罢了,偏你还让巡捕把他们关进牢里五天。”


这话一出,连一旁的白而立都脸色大变。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来白家做什么吗?”


陆景辞双手往前一撑,眼中灼灼烈火,“我只想为死去的人,讨个说法。”


“你兄弟死了?”白道之大惊失色。


“京城的牢狱,那是什么地方?他一个病重的孩子怎么撑得下去?”


陆景辞顿了顿,“他就死在牢里,我父亲眼睁睁地M.L.Z.L.看着他咽了气。”


白道之:“……”


泪光在陆景辞眼中一闪而过,“母亲伤心过度,很快就走了;又过两年,轮到我父亲。”


“……”


白道之的脸上如死灰一般。


难怪她不要钱;


难怪她有恃无恐;


原来是因为三条亲人的性命。


陆景辞慢慢抬起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白道之。


“当年你父亲死后,你们母子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四处流浪,你母亲跪地求人才进陆家做下人,我说得对不对?”


白道之:“……”


陆景辞:“陆家家大业大,家里的佣人都使唤不完,你们能留下来,是陆行看你们母子二人可怜,你承认不承认?”


白道之:“……”


“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陆景辞死死的看着白道之,自胸口震出一笑:“你还是人吗?你还配做个人吗?”


望着陆景辞像深井的黑眸,白道之突然感觉,有一股凉气顺着他脊椎,慢慢升到了头顶。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见过他们。”


陆景辞:“如果不是你,巡捕怎么会把他们父子二人抓起来?”


白道之:“……”


陆景辞:“平生第一次进京,谁和他们有仇?”


白道之:“……”


陆景辞:“是你自己说的,你恨不得他们死全家。”


白道之:“……”


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我做过吗?


好像没有。


我没有做过吗?


这又分明是我行事的风格。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火盆里有炭“叭”的一声裂开,仿佛是死去的陆行对白道之控诉。


白而立不怎么有底气地问了一句:“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道之看着儿子,眼神有些失神。


许久。


他还是摇摇头,一字一句回答:“不是我做的。”


像是有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里,陆景辞彻底怒了,“你还是不承认吗?”


“陆景辞!”


白道之也怒了,用力一拍桌子。


“我虽然恨他恨得要死,但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生病的孩子,我万万做不出来。”


“白府做不出来的事很多,但做得出来的事也不少,比如……”


陆景辞冷笑连连,“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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