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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鸢蝶懵了一瞬才听清,干涸似被火烧的嗓子半响才挤出一声:“是。”


可因为昨晚被折腾得太狠,她全身僵硬,酸麻无力,刚起身直愣愣就往地上栽。


“嘭!”


极沉闷的一声响,夏鸢蝶有几秒的意识几乎是空白的。


而姚文淑似被吓到一般,惊叫一声扑进宁澹时怀中:“陛下……”


夏鸢蝶慌忙爬起身,看见两人亲密无间姿态,心口如被针刺入。


可如今的她,没有难受的资格。


还未回神,宁澹时又冷冷道:“惊吓皇后玉体,掌嘴。”


夏鸢蝶陡然一怔看向他,宁澹时却早已移开目光,温声安抚怀里的人。


芍药立即上前。


重重几个耳光落下,夏鸢蝶眼前一黑。


晕过去之前,夏鸢蝶只听见宁澹时冷漠声音传来:“拖走,免得弄脏了皇后的地方。”


……


夏鸢蝶再次醒来时,是被水浇醒的。


还未看见人,耳边便传来尖酸声音。


“果真是金尊玉贵,这么点小伤足足躺了一天,装给谁看呢?”


努力睁开眼,夏鸢蝶她便对上同屋两个宫女刻薄的脸。


其中一人开口:“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干活,别想偷懒!”


夏鸢蝶动了动,浑身疼痛侵袭入骨。


那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嘲讽嗤笑。


“什么金尊玉贵!我看她啊,连这宫里最下贱的奴婢都不如!”


“就是,我要活成她那样,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给祖宗蒙羞……哈哈哈!”


夏鸢蝶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有眼里浮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谁能想到呢?曾经皇帝最宠爱的鸢蝶公主在这宫里竟活成了这副卑微模样?


可她不能死!


夏氏女眷还需要她,大嫂腹中更是还有大哥的遗腹子,那是夏氏一族的希望……


夏鸢蝶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一片平静。


她起身,打了桶水后,将身上衣服褪下。


冰水刺骨,擦拭在浑身青紫痕迹上,刺痛难忍。


夏鸢蝶脸色红了又白。


宁澹时,你是有多恨我?


有好几次,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那张龙床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夏鸢蝶力气几乎耗尽。


就在衣服刚穿到一半时,房间门被人猛地踹开。


夏鸢蝶心脏猛地一跳,慌忙转头看去,撞上宁澹时冷凝淡漠的脸。


“还活着?”


夏鸢蝶一滞,下意识便行礼:“参见陛下。”


宁澹时眸光定在她半露的瘦弱肩背上,命令道:“跟朕走。”


夏鸢蝶的心颤了颤,连忙低声道:“奴婢还要去伺候皇后。”


她宁愿忍受姚文淑的折辱,都不愿待在宁澹时身边一分一刻。


闻言,宁澹时似笑非笑看她:“看来,朕的话你听不进了?”


夏鸢蝶面色瞬间惨白!


她立即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她怎么又说错了话!


过去这半年,每当她说错做错,惹宁澹时不悦,夏氏女眷们便会少餐少食,陪她一起受罚!


幸而,宁澹时这次心情还算好。


“起来跟上。”


夏鸢蝶小心跟在宁澹时身后,竟是来到了议政的太极殿门口。


她心中不安浮现,宁澹时已经耐人寻味道:“等会朕要论功行赏,这赏赐便由你亲手发下。”


不等她思考,宁澹时已经大步迈进殿中。


殿内,已有一排内侍抬在托盘等候在此,上面尽是奇珍异宝。


不多时,几个将领入殿。


宁澹时含笑道:“在座诸位都是朕的开国功臣,当赏之。”


说完,他身旁的太监绽开一道明黄圣旨,尖利声音响起。


“韩将军,于安城射杀前朝廉亲王夏平之,封骠骑将军,赏!”


“周将军,攻入王都时绞杀前朝太子夏长堃,封骁勇侯,赏!”


声音传入夏鸢蝶耳中,她一瞬间如五雷轰顶!


宁澹时竟然,让她亲手给杀了自己大哥二哥的将领发赏赐。


夏鸢蝶浑身血液几乎凝结,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宁澹时嘴角噙笑,催促夏鸢蝶:“去啊。”


身上似千钧压下,夏鸢蝶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看着宁澹时,眼神哀求,嘴巴张了张,嗫喏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求你……”


宁澹时一双黑眸定睛看了她半响,这才一摆手,那些内侍才将赏赐送上去。


将领们谢恩后鱼贯而出,殿门被重重关上。


夏鸢蝶还未松口气,宁澹时便似笑非笑地开口:“求朕,难道打算光靠嘴?”


夏鸢蝶袖中手一紧:“陛下,这是太极殿。”


上面夏家太祖皇帝书写“建极绥猷”还挂着。


意为天子使命,上承皇天,下对黎民。


如此庄严神圣的议政之地,怎么可以……


宁澹时嘲讽:“怎么,一个玩物还有资格挑地方?”


一句话几乎让夏鸢蝶心神俱碎。


她缓了半晌,才忍着羞耻用发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衣服一层一层褪下,光洁玉润布满暧昧伤痕的身体显露。


宁澹时面无表情道:“过来。”


夏鸢蝶刚过去,便被宁澹时一把压到案上,奏章散落一地。


“面对杀了你全家的人还能笑着承欢,你真贱啊夏鸢蝶!”


话如利刃,刺入夏鸢蝶心尖。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宁澹时喘息喉结。


无尽痛意如决堤河流在胸腔汹涌肆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夏鸢蝶脸上带着木然至极的微笑,哑声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不知哪句惹怒了宁澹时,他动作骤然停下。


“夏鸢蝶,你恨我?”


夏鸢蝶一怔,称帝后宁澹时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胸口一阵抽搐,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她是恨宁澹时,但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在当初父皇说宁家早有反意时,她却一意孤行要救下宁澹时,却又只救下了宁澹时。


父皇杀了宁家十八口人,宁澹时就杀了夏氏三百二十八口人。


宁澹时见她不说话,忽的便扼住她脖颈,眼神阴戾。


“你的确该恨朕,就像朕恨你一样。”


说着,他动作越发粗暴,像是要将所有仇恨发泄在夏鸢蝶一人身上。


深夜。


窗外狂风骤雨,夏鸢蝶被痛醒。


膝盖处似蚂蚁钻入骨头缝,又像有蛇虫在其中啃噬骨髓,疼得她浑身发冷。


当初她为了给宁澹时求解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为此她不仅去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只要一变天,关节便疼得她夜不能寐。


以往有太医照看着,如今便只能硬捱过去。


夏鸢蝶抱紧自己,痛得蜷缩成一团。


突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宫女大声道:“陛下摆驾未央宫,赶紧全部去伺候着!”


夏鸢蝶强撑着起身,一张脸毫无血色。


同屋宫女小声嘟囔着:“这么大雨,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另一个接话:“咱们皇后一到雷雨天便心悸不适,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夏鸢蝶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喉头涌出一股腥甜。


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夏鸢蝶却被一个宫女一推,霎时跌入雨中。


“这也是你有资格站的地方?赶紧去烧热水!”


夏鸢蝶顿时被冰雨浇透,浑身一抖,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宁澹时怒斥太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群废物!皇后当初为了给朕拿到解药才落下病根,朕恨不得以身代之,你们就没有半点法子吗?!”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进夏鸢蝶心口,脑海中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姚文淑能成为皇后。


——自己拼了命拿到的解药变成了她姚文淑的功劳!


夏鸢蝶只觉可笑而荒唐,可下一秒她又难以抑制的升起希冀!


如果……如果宁澹时知道了这件事,那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大嫂肚里的孩子?


夏鸢蝶爬起来就要往殿中闯,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惊失色的宫女按住。


她的脸被按在冰冷地面上,只能嘶声大喊:“陛下,奴婢有事要禀报!”


隆隆雷声,不如她的哀声刺耳。


几个宫女慌忙堵嘴的堵嘴,拉脚的拉脚,用力将她往下拖。


夏鸢蝶却拼了命挣扎往殿门爬,凄厉的声音如同厉鬼:“宁澹时,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一秒,殿门被缓缓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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