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来。”舒雅转身看向陆湛川。

陆湛川俯视着她还红的眼，心脏处莫名闷堵。

片刻后，他冷声开口。

“我可以让它留下来，但也仅此为止。”

言下之意是，他只要孩子。

舒雅心一刺，却是说：“谢谢。”

坦白怀孕的事后，陆湛川却出乎意料的对她的照顾增加了。

因为画室被毁，舒雅一直忙着重新整理，医院通知去拿检查结果也没去。

直到这天，她画到一半时，画笔猛地从手中掉落。

骤痛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的骨头，痛得冷汗淋漓。

她艰难缩在地上。

不知多久，门突然打开。

“舒雅！”

见到倒在地上的人，陆湛川心下一紧，飞速上前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

舒雅意识迷糊地看着他，有些委屈：“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难受，抱抱我。”

这种撒娇语气是舒雅鲜少流露的。

陆湛川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感受到她体温的不正常。

“你发烧了？”陆湛川眉头拧起，迅速将她抱起回屋。

舒雅揪着他的衣领，呢喃：“不吃药，会影响宝宝的。”

陆湛川面色紧绷，沉思几秒，竟守在床边亲手给她用毛巾降温。

直到半夜，舒雅的体温才恢复正常。

陆湛川紧蹙的眉头舒展，正要起身离开时，却被舒雅慌张拉住。

“别走，别丢下我……”

陆湛川回头，就见她眸中水光潋滟，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媚。

呼吸一窒，看过去的眸色多了几分晦暗。

总是这样，这个女人总是靠示弱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小手段他还挺受用。

深呼吸压下冲动，陆湛川抱住舒雅，低声道：“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丢下你。”

舒雅听着熟悉的心跳声，眼中含泪，紧紧将头靠在他胸前。

然而这份静谧没能维持太久。

当陆湛川电话铃声又一次突然响起时，舒雅知道，他又要离她而去了。

果然。

下一刻，陆湛川接完电话，就毫不留恋地从她身旁离开。

“乖，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舒雅手心一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房间外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陆湛川走了。

舒雅艰难的起身，重新来到画板前，拿起画笔。

在画板后，是落地窗外压抑阴沉的夜幕。

她眸中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落下画笔时的颜色却鲜艳得过分。

而陆湛川的去去就回，果然是再未回来。

第二天，在医生的再次催促之下，舒雅来到医院。

拿到诊断书后，她沉默了很久。

回到家后，门铃却被人突然按响，舒雅开门一看，竟是陆湛川的司机。

“舒小姐，陆总让我接你去医院做日常产检。”

舒雅并未多想：“好，麻烦你了。”

再次来到医院。

司机领却着她到了一个眼熟的病房门口，正是她曾见过的沈嫣然病房！

舒雅心下一沉，正要离开时，却陡然听见病房里传来沈嫣然的声音——“湛川，你说舒雅会生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舒雅脚步霎时一僵。

而后，陆湛川温柔的询问声响起：“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是个男孩子，这样就会跟你一样帅气了！”沈嫣然语气欢愉。

两人谈论的语气，仿若舒雅肚子里怀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舒雅缓缓抬眼从门口看过去。

只见陆湛川将沈嫣然温柔拥入怀里，沉声叹道：“委屈你了。”

沈嫣然在他怀里笑了笑，然后摇头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不了，你是为了我好，我一定会把舒雅的孩子当成自己的。”

话音才落，沈嫣然就看向门口，霎时神色惊慌：“舒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这话。

背向门口的陆湛川回头，和门口脸色苍白的舒雅四目相对。

不知怎么，陆湛川的心莫名一慌，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起身将舒雅拉出病房。

两人在无人的转角处站定。

看着始终沉默的舒雅，陆湛川眉头拧起：“你都听见了？”

舒雅点点头。

陆湛川面色冷下来，带着一丝烦躁同她坦言：“孩子给嫣然养，对这个孩子是好事，至于你，我会给你补偿……”

条件还没说完。

却听见面前的女人轻声开口打断：“我愿意。”

有那么一刻，陆湛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舒雅却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愿意。”

这反应出乎陆湛川意料。

他本以为按她这段时间对孩子的重视程度，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孩子的抚养才是。

然而她却一口答应下来，甚至神色间没有勉强的痕迹！

紧接着，陆湛川就听见舒雅继续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你想取什么？”陆湛川心情复杂。

舒雅眸光潋滟，眼神温柔。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洲。”

她捏紧手中提包，无人知道，她包里那张诊断书上写着：骨肿瘤增生。

……

第二日，陆氏集团顶楼总裁办。

坐在桌前，陆湛川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舒雅说的名字。

记洲……

光是默念这个名字时，陆湛川就觉心脏无端收紧。

不太好受。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您尾号为3453的银行卡支出三百五十万元整……]

陆湛川看了一眼，想起这张卡似乎是他前几天给沈嫣然的。

他不甚在意地放下手机，而后却突然一愣。

他突然想起，这几年，给舒雅的副卡好像从来没动静。

莫名生出一股怪异的情绪来，陆湛川当即叫来助理问：“给舒雅的副卡，调一下消费记录。”“好的，马上。”

很快，助理拿着调查结果过来，神色复杂：“陆总，舒小姐从来没动过这张卡。”

陆湛川眸色一滞：“她不是为了她弟弟的医药费才跟着我的吗？”

“据了解，医药费都是舒小姐的私人账户给的，”助理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舒小姐似乎并不缺钱。”

陆湛川眼底晦暗莫测。

上次拍卖会，他只知道她有点名气，现在看来，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这么多年，她是为了什么？”

陆湛川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助理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才大胆回答：“女人不是为了钱，只能是为了情。”

听见这话，陆湛川一瞬默然。

为了……情？

仔细想来，她对他这些年的感情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连死党都跟他说：“你从哪儿找到的对你这么忠贞不渝的小情人，她眼里除了你就看不见别人！”

其实，在沈嫣然没回来之前，他也是动过要给舒雅名分的想法的……

勾起这些回忆，陆湛川心下一动，他忽地记起，舒雅似乎前几天还身体不适。

陆湛川将桌面上的一个饰品礼盒递过去，吩咐助理：“你去找医生开点孕妇可以用的感冒药送到舒雅那里，顺便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今天晚上有个宴会，送她来当我女伴。”

“是。”

……

助理很快到达别墅。

“舒小姐，陆总让我过来给您送点药。”

然而舒雅只看也没看药，只道：“我已经好了，你随便放哪儿吧。”

助理一怔，放下药后，特意拿出礼盒送到舒雅面前：“舒小姐，这是陆总特意送您的，让您和他去参加宴会。”

这话让舒雅目光从画板上移过来。

她点点头：“谢谢。”

也只有一句谢谢，没什么因为是陆湛川关心而开心的样子。

不冷不热的反应让助理一愣。

是错觉吗？他总感觉……舒小姐好像没那么喜欢陆总。

没等助理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舒雅已经换完衣物走出来。

“走吧。”

半小时后，酒店门口。

“陆总让您在门口稍等一会儿，他马上来。”

舒雅点点头，刚下车走到酒店门口，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学姐，又见面了！”

宁泽飞快走上前跟她打招呼：“我绝对没有认错人，你就是安凝学姐……”

舒雅一怔，还没说话，身旁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陆湛川在舒雅身侧站定，伸手搂住她的腰：“表弟，你跟舒雅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