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我听说那周雪落,死了?”
黎清鸢眼神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不料黎长铮却斩钉截铁:“不,她绝不可能死!”
黎清鸢眉心一跳,下意识抓住了黎长铮的手:“二哥,此事不可胡说。”
“清鸢,你听二哥说,当时我虽有拦人的动作,可我的刀分明没碰到她,可她却做出这样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失手杀了她,既然受伤是假,死亡又怎会是真!”
黎清鸢脑子里嗡的一声。
黎长铮反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明真相,拆穿这场阴谋。”
他眼神落在黎清鸢的伤口上,缓缓道:“只要二哥在,你这一剑的委屈,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这时,门口响起吴明的声音:“将军,圣旨朝着将军府来了!”
片刻后,黎长铮和黎清鸢跪在门口,宣旨太监扬声宣读。
“边境急报,突厥卷土重来,不日便将攻城,特命黎长铮即刻带兵出征!”
宣旨太监走后,黎清鸢目露疑惑:“二哥,突厥身处塞外,冬日本就粮草不足,怎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兵?”
黎长铮沉吟片刻才开口:“或许是穷途末路,拼死一搏也未可知。”
黎清鸢却不赞同,只觉有些心慌:“二哥,你身上有伤,此战我去可好?”
黎长铮一愣,随即笑了。
“你年纪尚幼,又未去过边境,如何迎战?若是雲清对我说这话,我倒真有可能应允。”
“清鸢,我与父兄所愿,唯有万民安泰,今日敌军侵境,将军府义不容辞。”
冬月之下,黎长铮嗓音沉定。
黎清鸢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
她仰头看着黎长铮冷硬的下颌,轻轻握住他的手:“二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等二哥大胜归来,给你带突厥最锋利的宝刀。”
当夜,大军开拨。
金陵城外,十万兵马整军待发。
号角声悠然传来,气势恢宏。
黎清鸢看着黎长铮挺括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抬腿追上。
“二哥!”她急急奔向黎长铮,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蓦的抱住了他。
“二哥,我在府中等你归来,你不要失信于我。”
黎长铮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顺了顺她的发。
“好,自我们清鸢及笄后,再也没有这样对二哥撒过娇了。”
黎清鸢鼻尖骤酸,强忍着不舍松开手。
看着黎长铮翻身上马,带着大军渐渐远去,再未回头。
蜿蜒在官道上,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
直至最后一面旗帜也看不见了,黎清鸢才不舍转身。
不想刚入城门,就见不知何时在此的王府管家。
见黎清鸢,管家微微弓腰:“黎二姑娘,摄政王有令,命您过府一趟。”
过府?
萧若洲不是厌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召见她?
黎清鸢眼里闪过疑惑:“夜以深,王爷何故让我去?”
管家眼里闪过一抹暗讽:“王爷今夜举行大婚,可惜王妃行动不便。”
“自此,王爷有请黎二姑娘背着王妃跨过火盆,进门拜堂!”
黎清鸢难以相信,萧若洲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折辱她。
轻雪飘落,冷风通过喉咙穿入心脏,冻得她整个人都发僵发木。
许久后,黎清鸢才道:“臣女,领命。”
王府内,乐声震天。
黎清鸢站在门前,不由想起五年前。
萧若洲被封爵位时,曾拉着她手,一字一句的承诺。
“清鸢,待你我成亲之日,我会求皇兄赐凤冠霞帔,再予你十里红妆,让整个金陵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不过五年,竟已物是人非,他也另娶他人。
院内隐见人头攒动,如今摄政王府如日中天。
明明是一场荒诞至极的冥婚,而朝中官员竟无一敢阻止萧若洲。
黎清鸢按下翻涌的情绪,缓步朝里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了站在灵枢旁的萧若洲。
四下贴满了囍字,衬的他一张冷脸也多了几分柔和。
“既然黎长铮不能亲自到场,那黎家的罪孽便由你来赎。”
看着萧若洲眼底的嗜血,黎清鸢寒意从脚底腾起,瞬间传遍全身。
此次出征紧急,粮草还未行。
若她惹萧若洲不快,哪怕只缓个三五日,边境将士也足以吃尽苦头。
黎清鸢闭了闭眼,挺直的背,一点点弯下去。
“任凭王爷吩咐!”
萧若洲嗤笑一声:“那便跪在门外为这场大婚高唱绸缪,直至礼毕!”
这话,如雷炸响在黎清鸢耳畔,有一瞬间,她眼前恍惚出现两道身影。
少女巧笑嫣然:“萧若洲,日后成亲时,咱们让喜娘唱绸缪好不好?”
少年眉宇温柔:“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萧若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你不愿?”
折辱如同利刃钻心,生生将她撕裂。
可一想到二哥冰冷的铁甲,姐姐家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在军营苦练不缀的弟弟……
黎清鸢压下眼角泪意,迎着萧若洲冰冷的视线,一步步转身走向门外。
通!
膝盖磕在地上,寒意,痛意,从那一处直透心脏,刺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黎清鸢唱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却不自觉定在厅内行礼的萧若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