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指挥使喻霄翎护驾有功，首辅宋运次女宋茹悦，钟灵慧秀，特赐喻霄翎为侧室……”

跪着的周阑梦脑子里轰然一声。

随即，眼睁睁看着跪在她前方身穿银色飞鱼服的男人起身，双手恭敬的从大太监手中接过圣旨：“喻霄翎接旨。”

语气之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喻霄翎又递上一物：“公公辛苦。”

“喻大人客气。”

大太监笑呵呵地接过喻霄翎递上的银票，只当没看到仍失礼跪在地上的周阑梦。

待大太监离去，喻霄翎才走到周阑梦跟前冷斥：“还不起来，使者跟前如此失礼，你可还记得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夫人？”

周阑梦缓缓起身，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

她想问喻霄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还没问出口，喻霄翎便淡淡道：“站着做什么？去布置婚房。”

周阑梦喉间一梗，便眼睁睁看着喻霄翎掠过她，径直进府。

一股苦涩浮上舌尖，伴着心口的绞痛，周阑梦无力扶住廊柱才稳住自己。

罢，事已至此，她问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去布置吧。”周阑梦哑声吩咐管家。

回到听雨园。

贴身丫鬟音儿立刻端着药迎了上来，神色焦急：“夫人，您今日还未喝药。”

周阑梦接过药盏，看着黑如墨汁的药液心中一叹。

半月前，她诊出自己已身患瘕积，作为太医世家之女，她知道此乃绝症。

——最多，只剩一年时日。

当时，喻霄翎在外办公，她无法告知，好不容易待他归家，今日圣旨一下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将药汁一口喝尽，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精神。

这时，管家匆匆走进，躬身禀告：“夫人，大人命我告诉您，侧夫人的房间，要用大红色……”

那是只有娶正妻才能用的颜色！

周阑梦下意识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

空空药盏掉落在地，碎裂声响止住她的脚步。

半响，周阑梦艰难忍下喉间腥甜，颤声道：“去准备吧。”

她本想静静陪喻霄翎走最后一程，如今看来，却是喻霄翎已经不需要她了。

“是。”管家应声而去，走到院门，又忍不住回头。

看着残阳似血照在不断咳嗽的周阑梦身上，一股悲凉莫名升上心头。

正元十三年秋，九月十七晚。

喻府正门大开，迎娶侧室，因为圣旨赐婚，周阑梦再不愿也要站在门口，和喻霄翎一起迎亲。

花轿临门，新娘下轿，媒婆正说着吉祥话要将红绸放在喻霄翎手中。

周阑梦就见喻霄翎竟直接掠过了红绸，伸手握住了新娘那白皙柔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