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晞身上的污泥血腥已被洗去，皮肉外翻的伤口也被细细缝好，脸上还描绘了精细的妆容花钿。

光看一眼，便美得人心惊动魄。

她眼眸紧闭，静静地坐在大殿中央，头微微偏过去，好像只是小憩。

若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肌肤，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死人。

楚临昀在她的乌发中插上最后一只金钗，缓缓抬眸看向盛莫珩。

他浓黑眸子升起一丝疑惑，“你不陪着你的叶允歌，来朕这里作甚？”

盛莫珩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为什么？”

楚临昀看着他愤怒神色，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

盛莫珩逼近一步，扬高声音，“为什么？”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迸出来的，“为什么？要选中她......”

赤影查出的事情不多，十三岁后，叶未晞的成长痕迹像是刻意被人抹去一般。

可暗卫首领这个身份却已经足够让盛莫珩推测出叶未晞的经历。

她这如棋子般的一生。

楚临昀看向叶未晞的脸，长长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少了几分冷厉，如一个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少女那样恬静美丽。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因为嫉妒。”

这是盛莫珩从未想过的答案，他一时怔在原地，只觉周身无尽冷意四起。

“明明朕才是太子，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在你身上，父皇总是夸你，说你若是他的儿子就好了，大家从小一起长大，那些世家子弟却争先恐后围着你，就连楚云深，不过是幼时来访过一次，便与你生死相交。”

楚临昀神色嘲讽，“你真的很碍眼！”

盛莫珩愕然至极，“就是这个原因你想要我死吗？”

“这些不值一提，你再万众瞩目，也翻不了天，朕终究是皇帝。”

然而下一瞬，他眼中倏然爆发出刻骨恨意，“可你为何要害死朕的阿姐！”

“她明明那么疼你，最后却因你而死，所有人假意哀悼完，背地里却还要说幸好死的不是你。”

“难道她的命不是命吗？”

这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让盛莫珩的手猛地攥紧。

那天是先帝与他早就密谋好的一出戏，只为引出刺客借此肃清朝野，他不知允安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拼命为他挡了一剑。

他们的谋划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允安公主的丧命就全部怪在仅有十六岁的盛莫珩身上。

也借允安公主的死，先帝震怒，彻查朝堂。

若非经历那一场风波，楚临昀这帝王之位，又怎会坐得如此轻松。

盛莫珩看着眼眶赤红的楚临昀，嗓音喑哑难抑，“是我对允安有愧。”

楚临昀冷声一笑，透着薄凉，“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转头望着叶未晞的脸，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叶未晞的那一天，朕还以为是阿姐回来了。”

“可她却心心念念全是你，答应成为暗卫，都是因为你。”

盛莫珩终于明了，楚临昀的执念因何而来。

楚临昀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要将这些年的苦闷一吐为快。

“也因为这张脸，朕让人引你见了叶允歌，朕知道，你一定会求娶她，毕竟十年前你从灯会回来，便满口都是那个小姑娘。”

“你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叶允歌便是你幼时遇见的那个小姑娘，不过生了一场大病，忘却了许多事。”

“可实际上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其实是她的妹妹，叶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