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呢？

莫离有幸有过好几次走马灯的体验。

并没有那么漫长和可怕。

正常人或许经历了长长的一天。

但在她意识混沌的脑海里，也就短短几秒。

也没有那么痛苦，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人生的一些片段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她短暂的人生更多的是痛苦。

但现在，她回想起的都是快乐的片段：

上学的时候，她没有钱买午饭，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用自来水充饥。阿辞哥哥找到她，给她带来了热腾腾的盒饭。

红烧牛肉，真香！

……

冬天的时候，穿着单衣和明显短了好大一截裤子的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放学的公交车。阿辞哥哥走来，给她披上了他的外衣，还一颗一颗的替她把扣子系上。

他的气息，他的手，好暖！

……

福利院里，天使妈妈为她过了她人生记事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因为不知道她具体的出生日期，就给她选在了感恩节这一天。希望她即便身处黑暗，也别忘记一路上努力想给她光明的人，让她最终能向着光明生长。

那天的蛋糕，好甜！好甜！

……

再然后，就是一年前，和姐姐在街头偶然遇到。彼此兴奋又激动地拥抱一起，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和牵挂。当姐姐听到她所有的遭遇后，心疼得哭了。

姐姐的眼泪滴在她的掌心上，好烫！好烫！

……

是啊！即便活得那么不堪。

可她短短的一生里，被人爱过，也好好爱过别人。

有姐姐牵挂着，也努力为姐姐做了一些事。

好像……

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她浅浅地笑了。

去到那边，应该不会有父母来接她的。

天使妈妈，也还没到过去的时候。

她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姐姐……

阿辞哥哥……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能不能容许我许一个小小的愿：

希望季言深能在我死后做个人，不要把我毁尸灭迹。

这样我的姐姐和阿辞哥哥至少还能看到我一具全尸。

如此一来，他们就算再悲痛，也终有释怀往前走的一天。

而不是一直在寻找，一直等着盼着，然后一直活在失望里。

求求你了，满足我这个渺小的人类，最后的心愿吧！」

莫离开始陷入昏沉。

身体在发烫。

烫着烫着，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

她似乎飘了起来。

看到眼前有一道银河一般耀眼的光。

她伸手去碰。

却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

接着，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离……”

就是这一声呼唤，让她睁开了眼。

面前的光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辞满眼心疼的脸。

“阿辞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听到这声呼喊，沈辞只觉恍如隔世。

他忍不住流下眼泪，“阿离，你终于肯认我了。”

莫离伸手去擦他的眼泪，自己也不禁湿了眼眶。

“阿辞哥哥，对不起……”

“不！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察觉到你的处境，早一点想到办法把你带走的！”

他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热了，水呢？”

他四下找去，却连半滴水都找不到。

“这个畜生，他连水都不给你喝！”

沈辞气到想杀人。

莫离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眼睛在黑暗里闪着晶莹，“我没事。”

“骗人！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就要抱起她。

莫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

“不！我不能跟你走！那个季言深，他就是一个恶魔。他会找到我们，杀了我们的！”

莫离惶恐地看向四周。

“而且这里面很可能还安了监控，你快走！迟了可能就有危险了！我已经害死过一个人了，不能再害了你，还有姐姐！”

她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眼泪汹涌而出。

沈辞心疼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阿离别怕，监控的事我解决好了。

至于你姐姐……我已经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