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踩下油门，在空旷的城郊公路上横冲直撞，只想快点、再快点。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寂静，车子在城郊花园门口猛地停下。

贺屿忱跳下车，连车门都顾不上关，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去。

他循着记忆，找到那棵光秃秃的大树，再也顾不上体面，跪在地上双手并用地刨土。

泥土夹杂着枯枝败叶，粗粝地磨蹭着他的手指，指甲缝里很快就沾满了泥泞。

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疯狂地挖着。

终于，那个深红色的木匣重见天日。

他颤抖着手，用助理给的钥匙打开木匣，取出那份泛黄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的婚前约定。

“1.不能给含夏落差感，要一直对她好。”

“2.只要含夏需要，不论何时何地，我都要出现。”

……

“6.不能欺骗含夏。”

“以上条例，如有违反，听凭含夏处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裂着他的心脏。

那些被他遗忘的、忽略的、甚至是被他亲手打碎的承诺，此刻像电影放映般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想起池含夏满是惊喜地将这份协议接过时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信任。

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深夜的街头漫步……

那些点点滴滴，像一颗颗闪耀的星星，串联起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五年。

而他，却亲手将这些美好一点点地摧毁。

直到这一刻，贺屿忱才终于清晰深刻地认识到。

他是爱池含夏的，且爱到深入骨血，爱到不能失去。

他慌忙将协议塞进口袋，起身跌跌撞撞跑出去重新上车。

他必须找到她！

脑海中拼命搜寻着记忆中和池含夏关系密切的人，一个名字忽然跃入脑海。

她的研究生院长！

他记得，就在上次中秋节，他还送池含夏去过院长家里。

贺屿忱立刻打开手机导航，输入院长所在的小区，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按照导航的指示，在小区里绕来绕去，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挨家挨户地敲门。

“请问，您认识池含夏吗？”

“请问，您是池含夏的院长吗？”

……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询问，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也因为剧烈的运动和焦急的情绪而狂跳不止。

终于，当他敲开一扇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院长的妻子。

他顾不上喘气，急切地问：“阿姨，您知道含夏去哪儿了吗？她是不是来过这里？”

院长的妻子看着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含夏？含夏不是去美国赴职了吗？你不是她丈夫，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的事情？”

“美国？赴职？”贺屿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闷棍。

“她……她什么时候走的？去的哪家医院？”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

院长妻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是纳德金丝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