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司宁猛地回神，心中惶恐不安到了极点，飞速用手里的花遮住脸。

急切地否认道：“没有，我们没见过，我只是确认一下小叔叔你的名字。”

方司宁特意夹了夹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那么像“方司宁”。

又极其刻意地翻着上目线去看他。

总之就是努力往江闻野平时最讨厌的那一类女人的方向靠。

果不其然，江闻野先是皱紧了眉，继而带着几分嫌弃地后撤半步。

他眉间的疑惑也减退了些，又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对他好像有些惧怕。

想来是小辈，他也不愿意刻意为难人。

便刻意挤出一道称得上是温和的笑，伸手接过她的花。

白菊挪开，她的一张脸又闯入他的视线。

原本生硬的动作被她一闪而过熟稔递上花的动作撞散。

连方司宁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然和独属于她和江闻野的举动。

他手中动作顿了顿，紧张和失而复得的欣喜一时揪紧了他的心！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像她的宁宁？

难道是方司宁回来了吗？

江闻野无从考证脑海中冒出来的这句话中的科学因素。

借尸还魂，或者别的所有鬼神之说都不足以说明他的震惊！

他原本设想的脑海中所有的话都在刚才一瞬间哽住，太像了！

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是方司宁的翻版！

“小叔？”

可惜不是！

江闻野在江潞安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中强迫自己的理智回魂。

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宁宁！也不会是他的宁宁！

方司宁已经死了。

他直到此时才不得不承认！

花枝间滴落的露水，冰冷地让他清醒。

江闻野眼底闪过一丝愧意与不安，慌忙收回眼神：“你的伤，还是快去找医生开药看看。”

方司宁没敢再继续留下，脚步飞快出了灵堂。

到了晚间，葬礼结束了。

方司宁被家庭医生带去房间涂药，一路上却没见到江母。

直到她涂完药下人来叫她吃饭了，也没见家里的任何一个长辈。

按理说江闻野的继母不会放弃这个挤兑死去的她的机会。

方司宁毫不怀疑对于她的死，她那个刻薄的婆婆可以称得上是拍手称快的程度。

可现在却不见她的踪影，甚至这间房子里都好像再也找不到这个人。

再联系到伴生机器人说的江闻野黑化的最后一段描述。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感觉。

江闻野和他的这个继母远不如表面上那样和谐，私下里都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只不过碍于情面，或者是顾及她这个外人在场总不愿意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闹掰。

可她要是死了，会不会这个隐秘的平衡被打破？

方司宁虽然不想在自己身上盖那样大一个帽子，但是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

江闻野似乎是爱她的。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里，手指紧张地搅动着。

她不想去探究江闻野那样对她的隐情，她怕那个原因出现了她会重新爱上他。

“想什么呢？”江闻野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方司宁抬头便撞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双眼睛现在盛满的情绪好像和他们热恋时一模一样。

心跳漏了几拍，方司宁猛地后仰，结结巴巴道：“没想什么……在想江奶奶怎么还不来！”

江闻野脸色变了变，神情严肃了许多，沉默地绕道餐桌那一侧。

一边招手让她过去，一边冷声道：“她发病了，我把她送去疗养院了。”

方司宁脸色白了一瞬，战战兢兢坐下，什么话也不敢再问。

对于他们这些豪门来说，送去疗养院和变相囚禁没什么区别。

宴席间，两个人没有过多地交流。

江闻野没吃几口，只是一味地往嘴里灌着酒。

方司宁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直到他醉意上脸，才敢凑到他身边，关心一下。

方司宁将他手里的酒换成蜂蜜水，劝道：“你醉了，先去休息吧。”

江闻野低着头没有应声，良久，才抬起眸子，漏出滔天的恨意：“我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