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但又不敢细想。
这天下午的时候,我发烧到39度却没有休息,一直坚持值勤。
直到夜里换岗时,战友发现我面色异常,这才报告了首长。
深夜里,首长二话不说,亲自开车送我去医院。
"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
看着我打点滴时,他的手都在发抖,不停地询问医生:"这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吧?要不要再查查?"看到首长忙前忙后的样子,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我强撑着说:"首长,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
""你啊,倔强得跟你——"他突然停住了,欲言又止。
那一瞬间,我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跟谁像?"我下意识地问。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首长岔开话题,转身去给我倒水了。
那天晚上,他一直守在病房里,直到天亮。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不像一个长官,倒像个担心孩子的父亲。
就这样,在首长近乎溺爱的关怀下,我的军旅生涯一帆风顺。
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首长会对我如此特别。
有时战友们还会开玩笑说:"刘诚,你是不是首长失散多年的儿子啊?"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摇头,却在心底暗暗困惑。
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
4年夏天,川省遭遇特大暴雨,山区多处发生山洪。
凌晨三点,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所有人。
首长接到报告后,立即决定亲赴灾区指挥救援。
"首长,天气太危险了,要不要等天亮?"参谋长劝道。
"等不了!
"首长斩钉截铁地说,"每耽误一分钟,都可能有人遇险。
"暴雨中,我们的军车在山路上艰难前行。
雨刷都快刮不过来了,能见度不足三米。
首长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很稳,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到达灾区时,洪水已经淹没了半个村庄,首长立即组织救援,亲自带队察看地形。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山上传来。
我抬头一看,一棵巨大的松树被山洪冲垮,正摇摇欲坠。
眼看就要向首长倒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扑了过去:"小心!
"剧痛传来的瞬间,我似乎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喊声:"诚儿!
"这声呼唤如此亲切,却又那么陌生。
在失去意识前,我恍惚看见首长那张写满痛苦的脸。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军区医院。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在首长的脸上。
他双眼通红,显然一夜未眠。
首长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那是从我口袋里掉出来的母亲合影。
照片虽然被雨水浸湿,但母亲温暖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
可此时,首长看着照片的表情,却让我终生难忘。
他的手在剧烈颤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目光也死死地盯着照片,嘴唇翕动了许久,但却说不出话来。
泪水无声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良久,他才用近乎哽咽的声音问道:"这……这是***?""是的,首长。
"我虚弱地回答,眼睛却无法从首长苍白的面容上移开。
病房里的灯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那双平日里威严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他的手在颤抖,死死攥着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照片,目光中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她……她叫什么名字?"首长的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的右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发白。
"张梅,我母亲叫张梅。
"这个名字一出口,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一滴一滴敲打在玻璃上。
首长猛地闭上眼睛,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我从未见过这位威严的长官如此失态,顿时有些懵了。
"首长,您……认识我母亲?"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颤抖的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旧皮夹。
皮夹的一角已经开线,显然被主人珍藏了很多年。
他打开夹层,取出一张被塑料纸仔细包裹的老照片。
"你看。
"他将照片递给我。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有些卷曲,但画面依然清晰。
那是一对年轻人站在某个公园的石桥上,背景是盛开的桃花。
女孩穿着一件素净的碎花连衣裙,笑容羞涩;男孩穿着笔挺的军装,眼中满是骄傲和深情。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照片中的女孩,分明就是年轻时的母亲!
而那个英姿飒爽的军人,竟是年轻时的首长!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一个尘封三十年的故事。
讲述时,他的手指一直轻轻抚摸着那张老照片,仿佛在触摸一段再也无法触及的记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一滴一滴,像是在为这段尘封的往事落泪。
首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那是1952年的春天,我和***都还很年轻。
""那时我刚从军校毕业,她在师范学校读书,我们约好等她毕业就结婚。
"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
我赶紧扶他靠在床头,给他倒了杯水。
看着他颤抖的手,我忽然意识到,这位平日里威严的首长,此刻是多么的脆弱。
他喝了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继续说道:"你外公是北大的教授,那时候被划为右派了。”
“我是警备区司令的儿子,组织上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够纯洁'。
""那时的世道就是这样,家庭出身成了衡量一个人的重要标准。
""你外公是位真正的学者,为人正直,学问精深。
""可就因为在一次会议上直言不讳,就被打成了右派。
""组织上给了我两个选择。
"首长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迫做出选择的时刻。
"要么断绝和***的关系,要么就交出军装。
""但***知道,如果我们执意在一起,不仅我会永远告别军旅生涯,就连她教书的资格也会被取消。
""所以她选择离开?"我轻声问,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首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是个雨夜,和今天一样大的雨。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值完班回来,路过***住的地方,看见她的房间还亮着灯。
""我本想上去看看她,但想着太晚了,就没去打扰。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第二天一早,我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城市。
""房东说她天没亮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首长从皮夹里又取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认出是母亲的笔迹:"建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你的理想是保家卫国,我不能成为你的羁绊,好好照顾自己,永别了。
""就这样?您没有去找她吗?"我急切地问。
"找了,当然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