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白最终还是没有射出那支箭。

我不去想他为何放了我，也不去想我离开之后的那些事情。

洛家跟我恩断义绝，我也不想回去。

天下之大，我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往西北。

在被强迫顶替洛锦玉之前，我原本要嫁去西北的。

当时也有人向我求亲，是一位西北武将，不在乎我是商家女，跟我定下了亲事。

说起来，我这桩亲事，定的比姐姐还要早的。

当时洛家也是欢天喜地，觉得攀上了官家。

只是当姐姐嫁进王府之后，我那门武将的亲事，也就上不了台面了。

权衡利弊，毫不犹豫舍弃。

“姑娘，你这是去探亲？”路上偶遇一位大娘，亲热过来打招呼。

我顶着大风，压低了帷帽。

“嗯。

算是吧。”

我原本在这里该有亲人的。

如果当初没有那桩意外，如果我没有被强迫送进了肃王府。

我原本是要嫁到西北，会在这里建立家庭，扎根生长，这里会有我的亲人。

所以重获自由之后，我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来看一看。

看一看我错过的是怎么样的人生。

“哎呀，你这脸伤这么严重，该好好治一治的。”

大娘热心，掏出一枚瓷瓶：“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特别管用，你试试。”

我笑着婉拒，大娘却十分坚持。

“你别不信，这是我儿子捎给我的，他在西北从军，经常受伤，这药好用极了。”

见我听话抹上药膏，大娘满脸慈爱。

“这才对嘛，这样漂亮的姑娘，就该健健康康，以后找个好郎君。”

我心中一酸，低头掩下眼泪。

这这么多年，我听到的唯一一句衷心祝愿，竟然来自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娘。

我身无分文，大娘也是贫苦出身，晚上借宿在村子。

睡至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哭喊嘶叫，人群慌乱逃命。

马匪进村了。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惊恐凄厉的尖叫。

“孩子，你快跑！

我活的比你久，又是个老婆子，死了也就死了。”

“我替你遮挡，你快跑啊！”

大娘把包袱塞进我怀里：“帮我给儿子捎个信，叫他给我报仇！”

不过一面之缘，她竟把生的机会留给我。

我的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

“大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

哪怕拼上我自己的命。

我冲了出去，抄起厨房的菜刀，杀进了呼救的人群中。

知道跟一位武将定亲之后，我怕婚后跟夫君不能契合，在家里练过几年武艺。

入了王府之后，为了扮演洛锦玉，我收起了刀枪，日日锻炼却不曾落下。

后来因为江淮安体弱多病，我更是苦读医书。

我知道往哪里砍可以用最小的力气杀死人。

敌寇有蛮力，我却有巧劲。

我不顾自己满身伤口，疯狂砍杀。

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个又一个马匪倒在我的身边。

有雷声般的轰鸣逼近，我不管不顾，已经杀红了眼。

直到四周寂静，一股大力拦下我的手臂。

鲜血从我紧握的菜刀滴落，我一抬头，望进一双深邃惊愕的双眼。

“你这女子，怎地这么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