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

一辆军绿吉普匆匆停在火车站门口。

梁佑东下了车，一头扎进人流中，仓惶又满含祈盼的目光在无数张脸中搜寻。

“晓秋？晓秋？晓秋！”

他无头苍蝇似的拉住一个车站的工作人员，急声问：“同志，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个子比较高，长头发，提着个皮箱子。”

工作人员见是个穿着身军装的男人，愣了一下后哭笑不得。

“军人同志，您描述的人在这里很多，我实在不清楚。”

听了这话，梁佑东眼中浮起丝挫败。

紧接着，他又找了希望似的亮起双眸：“今天去苏州的火车已经开了吗？”

佟晓秋是苏州人，当初下乡插队才来的大西北，她一定是回苏州了。

工作人员看了眼不远处黑板上的发车表：“去苏州的火车……早上七点那趟早就走了，还有一趟就是明天八点半的。”

七点？

梁佑东怔住，恍然响起今早自己在训练时，警卫员说好像看到了佟晓秋。

难道说，她就是那个时候走了！？3

工作人员见梁佑东神情僵硬，忍不住提醒。

“军人同志，您要是想买票可得趁早，最近雪下的大，保不齐哪天封了道，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梁佑东心一顿，艰难从冲动中找回一点理智。

他是军人，擅自开军车出来已经犯了错，如果现在不顾一切地走，那就是犯了军中大忌。

踌躇再三，梁佑东转身望向挤满人的月台，目光渐黯。

他站了很久，才转身回了军区。

梁佑东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政委办公室。

恰好指导员也在。

两人见他丝毫不减往日的气势，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对视一眼后纷纷叹气。

“政委，指导员，我……”

梁佑东刚一开口，政委就接过话茬：“晓秋还是走了？”

闻言，梁佑东脸上落寞渐深：“嗯。”

指导员拍了拍他的肩：“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佑东啊，晓秋心里有委屈，你也先别急，兴许等她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然而，这番话却丝毫不能给梁佑东安全感。

想到这些日子佟晓秋的改变，他总觉得她绝对不会回头了。

以前哪怕吵得再凶，她也从没提过离婚，更没像这样不告而别。

蓦然间，梁佑东想起一次次从佟晓秋眼中看到的绝望。

那是他活了二十八年都没有见到过的刻骨眼神。

见一向坚毅铁血的梁佑东此时此刻红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政委也于心不忍。

“佑东，你参军以来除了结婚那几天，基本没有休过假，你就用攒下来的休假时间去趟晓秋娘家吧。”

听到政委这么说，梁佑东眸光一亮。

他正有这个打算。

而政委又是一番叮嘱：“不过我可要多说几句，如果晓秋不愿意，你可不能强迫她。”

梁佑东犹如应下一个必须成功的任务，声音掷地有声：“政委放心，我一定会让晓秋原谅我的。”

说完，他朝政委和指导员敬了礼后匆匆赶回家收拾东西。

没想到梁佑东刚到家属院楼下，一个在门口扫雪的军嫂就叫住他。

“梁营长，李萍清刚才哭哭啼啼的来找你，现在还在你家门口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