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我被换到了一间更为高级的病房。
周怀瑾眼中满是血丝:
“云岫,我都知道了。剩下的一个月,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我涩然开口:
“何必呢?”
何必要把我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终归要走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可周怀瑾还是固执地把我带回了家。
“云岫,你想吃什么要什么就按铃,佣人和医生都是24小时随时候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周怀瑾一路把我从门口抱到床上,细心替我掖好被角。
我垂下眼眸: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对,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我要舒桐走。”
周怀瑾的手顿住:
“不行,她的家都没了,除了咱们家,她已经没地方去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落下:
“只是最后一个月,我不想见到她,都不行吗?”
周怀瑾缓缓擦去我的眼泪:
“我已经嘱咐过她了,这些天,她会避开你,不让你看见的。”
我攥紧被子,泪流得越发凶猛:
“那就放我离开。”
周怀瑾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到将骨头都捏出了声响:
“不行!你没钱,身子又弱,离开我,你还能去那儿?”
手上的疼痛传来,我内心一片荒芜。
当初我凭着一腔爱意嫁给周怀瑾,对他言听计从。
带着周氏起死回生后,他说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好,我便把公司交给他经营。
他说他来管钱,我就把财政大权上交,自己的口袋比脸干净。
如今,我后悔了。
曾经的爱意,让现在的我连离开的钱都要开口向周怀瑾讨要。
我咽下眼泪,喉咙仿佛被卡了根鱼刺般刺痛:
“周怀瑾,当初我把周氏转危为安,你破产生病时我拼命赚钱照顾你,为你去试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点钱,我只想找一个小村子,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一月。”
周怀瑾执拗又深情地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云岫,只有我才能照顾好你,乖。”
他关门出去,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卡在喉头的鲜血再也忍不住,我趴在床边一口口呕出,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第二天。
我按了下铃,让佣人扶我去看看那片玫瑰花田。
才走到门口,我就听见推土机轰鸣的声音。
心重重一跳,我急忙跑过去,张开双臂拦在推土地前面。
“住手!谁准你们把花田铲了的?”
推土机后面露出一个带安全帽的工人。
“这家太太说要推的,诺,就是她!”
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后看,舒桐得意洋洋地站在我身后。
“哎呀我都忘了,你跟怀瑾说死了以后要埋在这里。”
“昨天我不过是说了句讨厌玫瑰,怀瑾就找了一队人过来把这里铲了,全部换上我心爱的夹竹桃。”
“你——”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死去的玫瑰逐渐模糊。
周怀瑾,连我最后的安眠之地,你居然都不肯留给我。
“我要是你,早就找个没人地儿把自己埋了,而不是插在我和怀瑾中间碍眼!”
看着脸色苍白昏倒在地的我,舒桐冷哼,一脚将我踢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