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广告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故事热线中心”。秦天那个看似疯狂的决定，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点燃了整个团队的战斗欲。他们不再是广告人，

而是一群手持录音笔和摄像头的“战地记者”，他们的战场，

是散布在全球各个时区的、一个个普通人的生活。王小虎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他彻底抛弃了身为“创意总监”的骄傲，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最耐心的倾听者。

他带着两个年轻组员，锁在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便利贴，

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位“聆听者”的种子用户。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失败了。

对方是一位在德国的华裔医生，他礼貌但疏远地表示，自己很忙，

没有时间分享“使用体验”。第二个电话，同样失败。对方以为他们是推销新产品的，

不耐烦地挂断了。王小虎没有气馁。他意识到，问题出在他们的“开场白”上。

他们说的是“您好，我们是云顶‘聆听者’项目组，想对您进行一个用户回访”，

这种官方的、冰冷的措辞，瞬间就在自己和用户之间筑起了一道墙。“换个说法！

”王小虎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别他妈当自己是官方了！

我们就是一群被那个四十年故事感动了的普通人，现在，我们想听听更多人的故事。

就这么说！”第三个电话，他亲自打。对方是一个在澳洲读大三的女孩。“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小李同学吗？”王小虎把声音放得尽可能柔和，

甚至带上了一点朋友闲聊的语气，“我不是推销的，也不是做客服的。我就是……嗯，

就是网上那个《四十年的回声》视频，是我们团队做的。我们……我们就是想知道，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用‘聆听者’，会发生些什么好玩儿的事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年轻女声：“哇！是你们做的啊！那个视频我看了三遍，

给我妈也看了，她都看哭了！”“有戏！”王小虎对同事比了个口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所以你用它跟你妈妈聊天了吗？”他循循善诱。“聊了啊！”女孩的声音变得雀跃起来，

“我妈那普通话，你知道吧，塑料的。以前视频，十句话里有三句她听不懂我的，

我听不懂她的。昨天我用这个跟她打电话，她在那头用家乡话跟我唠叨了半个钟头，

说隔壁王阿姨家的狗又生了，让我有空赶紧找个男朋友……天呐，

我感觉我好像就在家里客厅坐着一样！我还录下来了，你要听吗？”“要！要听！太要了！

”王小-虎的声音都在发颤。这通电话像一个开关，彻底打开了局面。他们发现，

一旦卸下官方的伪装，用最真诚、最平等的姿态去沟通，每一个用户，

都是一个愿意分享的故事宝库。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整个天启办公室，

都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我男朋友在硅谷当码农，我们俩有时差。以前打电话，

总感觉隔着什么。昨天晚上，我们用‘聆-听者’吵了一架，因为他打游戏不理我。

吵得特别凶，跟面对面一样。吵完之后，我俩都笑了，

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真实’地交流过了。”——来自上海某外企白领的微信语音。

“我喜欢一个人到处跑，去了很多小国家。以前全靠比划，跟个哑巴似的。

上周在摩洛哥的集市，我用这玩意儿跟一个卖地毯的大爷砍了半天价，最后他都乐了，

还请我喝了杯薄荷茶。我把我们俩的合影发给你？”——来自一位自由摄影师的邮件。

“我没什么大故事。我就是个开网约车的，有时候会拉到外国乘客。

以前就只会说个Hello，Thankyou。现在能跟他们聊聊天气，

聊聊他们觉得上海怎么样。感觉自己这车，也国际化了。”——来自一位普通司机的口述，

被整理成了文字。一个个故事，带着生活的温度和毛茸茸的质感，从世界各地汇集而来。

它们不像《四十年的回声》那样宏大、史诗，却像一粒粒散发着热气的、刚出炉的饭团，

朴素，踏实，能填饱人心。秦天和林舟彻夜未眠，他们将这些碎片化的素材进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