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唇,看他腕间那枚从不离身的银质手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为心上人亲手打磨的。最终点头的瞬间,像签下一份冰冷的商业契约。
婚后第三个月,我的生辰宴成了命运的转捩点。
顾家将派对设在万吨游轮的甲板上,水晶灯映着香槟塔折射出碎钻般的光。
当宾客们赞叹着老爷子对孙媳的重视时,意外骤生:七层香槟塔轰然倒塌,而塔下只有我和一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女孩。
混乱中,顾言泽冲破人墙的身影快如闪电——但他越过我,将那个女孩护在怀里。
我的小腿被碎玻璃划出血痕,在众人的惊呼声里,看着他小心翼翼检查那女孩有没有受伤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误闯别人剧本的配角。
直到他转身将我打横抱起冲向医院,闪光灯才重新聚焦在我身上。
病房里醒来时,他正对着手机低语:“你不该冒险来的,若你有半点损伤…”后半句被风揉碎在窗外,却足够让我辨认出那个名字——林悦,那个他藏在羽翼下的姑娘。
他挂了电话走近病床,眉峰微挑:“不想听我解释?”
我摇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轻笑道:“还是和高中时一样敏锐。”
这句话像枚生锈的针,扎进记忆深处——高二那年我高烧不退,是他背着我跑过半个校园;有人嘲笑我养女身份时,是他挡在我身前驳斥。可这些碎片,在他记忆里早已蒙尘。
闺蜜来探病时兴奋地说:“顾言泽抱你冲进医院的样子,简直像要把心掏出来!”
她指着我颈间的项链,“这牌子的星辰系列全球限量,他眼光真好。”
我下意识抚上吊坠,却想起在林悦颈间见过同款——只是她的链子上多了颗碎钻,像极了他描述她时眼里的光。
“我答应过他,两年后离婚。”
我望着窗外梧桐叶隙漏下的光斑说。闺蜜惊得站起,我却只是苦笑。
顾言泽并非薄情之人,他将林悦护得滴水不漏,连圈内最擅长捕风捉影的媒体都查不到她的踪迹。
这份深沉到小心翼翼的爱,让我这个名义上的顾太太更像个局外人。
十七岁遇见他时,我是扎着马尾戴厚镜片的普通女生。
他做我同桌的那一年,是我整个青春里唯一的光。我们曾在晚自习后共享一袋关东煮,在数学竞赛前夜互相画重点,他说要考去南方看海,我便偷偷填了同一座城市的志愿。
可二十五岁在订婚宴重逢,他看着我,眼中是礼貌的陌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记忆于我是刻骨铭心的星辰,于他不过是路过时随手拾起的沙砾。
他只是天性温良,当年的照拂并非独属。
如今镜中的自己,依旧是淡粉色连衣裙配细跟鞋,只是卸了妆后,眼角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寂。
他离开病房前,忽然驻足回望。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床沿。
“诗瑶,”他顿了顿,声音比往常柔和些,“伤口别碰水。”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多年前他在医务室守着我时,也是这样温声叮嘱。
只是那时他眼里有光,此刻只剩客气。
床头柜上放着他让人送来的果篮,里面有我年少时最爱的青提。
或许他并非全不记得,只是那些片段早已混在无数个善意的瞬间里,不再有特殊的刻度。
而我攥着两年之期的约定,像握着一枚终将融化的冰棱——明知结局是消融,却仍贪恋掌心那点微末的凉意。
小说《情丝难解》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