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时夏手艺看起来不错,和她在一起生活一定很幸福。」
林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餐桌。
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
林宴淡淡评价:「勉强能入口。」
我准备了一下午的菜就这样堆在桌子上,像我可笑的心意一样。
我爸没自杀之前,家里保姆佣人会替***心好一切。
我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调料该什么时候放都不清楚。
这一切,在我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
林宴最开始只是我的家教,和我没半分血缘关系,却硬生生养了我十年,当了我十年的哥哥。
他这个人就是太心软了。
在我家被砸的乱七八糟,我要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他把我捡了回去。
他摸了摸我的头,「小时夏别怕,跟哥哥回家。」
他从贫民窟里走出来,但身上流着上等社会的血液。
在被林家认回去的时候,也没抛下我。
我很难说我什么时候对他生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我给他写了无数封情书,贯穿着我整个少女时期。
他笑着收下,然后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哥哥也爱你。」
「如果下次英语能及格的话,哥哥就更爱你了。」
我曾想过在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陪他一辈子。
可在他被林家认回去的时候,我断了这个想法。
他不该一辈子被困在那种地方。
我以为林宴会迫不及待地娶沈甜,毕竟他们那时身份、样貌、甚至连阶级都如此匹配。
可他却为了我,和林家争辩抗衡,顶着压力也要让我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
我悄悄高兴了好久。
总觉得像梦一样。
那段时间我抵在他肩膀上,问他是不是梦。
他扯起唇角,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发,告诉我不是梦。
林宴手艺很好,比我要好得多,以前家里都是他做饭。
我连削一个土豆都会被他夸真能干。
后来接手公司之后,他太忙了。
别说做饭,有时候一周我都见不到他几面。
林宴整日应酬,胃病严重。
外边的饭油腻又难消化。
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学成今天这样。
突然换来了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勉强入口这样敷衍的评价。
我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窒息地让人喘不过气。
他将冷掉的菜倒进垃圾桶里,不管我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准备。
林宴挽起袖子,亲自下厨。
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早就忘了那些我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
以往熟练的动作,现在隐隐透着几分生疏。
沈甜侧头望着厨房里的背影,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你霸占了他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吧?」我愣住。
她声音又轻又柔,如果不是我站在她身边,我几乎都要以为我幻听了。
可她的表情告诉我,我一个字都没听错。
「他和你结婚,是因为我。」
「我说与其别的女人出现在你身边,我情愿这个人是时夏。」
「小时夏,他娶你,是对我的承诺。」
我浑身发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轻飘飘地几句话,击碎我全部的向往。
我才想起,那些被藏着、被忽视的细节。
林宴那段时间,因为联姻的事焦头烂额。
和我求婚那晚,喝了酒,明显醉意不轻。
他说,「时夏,做我的妻子吧。」
在我满心欢喜点头答应的时候,他却将我抱在怀里,一直说对不起。
漆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要放弃我的职业生涯而愧疚。
我笑容苦涩。
怪不得,怪不得要说对不起。
我以为他的据理力争,以死相逼,是舍不得我。
原来只是因为沈甜一句话。
他从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屋外大雨滂沱,寒冷刺骨,都没我此刻半分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