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很端正，是那种露出额头也无所谓的帅哥，只是满脸不耐烦的神色。

「谢谢。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万载眉头紧锁，打量着我，微微点头。

「我来应聘穿孔模特。」我展开那张皱巴巴的传单，指着他留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他嗤笑，赶虫子似的挥手，「一边玩去，小孩。我不招未成年。」

「我不怕疼，保证不乱动！而且月底就满十八了，」我急忙掏出身份证，「报酬少给点也行，求你考虑一下吧。」

他盯着我破破烂烂的校服，眉毛拧得更紧，「缺钱？」

我抿起唇，将袖子藏在背后。

前段时间被混子们找茬，打架的时候摔破了，还没来得及缝呢。

「咕噜噜。」

我编好说辞之前，肚子先响着抢答了。

空荡的小巷里，饥饿的哀鸣突兀不已。

江万载似乎很纠结，最终还是拉开门。

头也不回，却对我勾勾手指。

「进来。」

我生怕他反悔，亦步亦趋地追上去。

屋子里香气扑鼻。

锅里温着羊肉，不断向外喷洒着甜滋滋的肉味。

我不想表现得没出息，但控制不住狂吞口水。

好饿。

早饭没吃上，午饭被偷了。

空腹了一整天，感觉整个胃都在紧缩。

眼看着他旁若无人地打开电饭煲，我斟酌再三，还是死皮赖脸地凑上前，低声询问。

「江老板，工作的事…」

他没回答，而是默默盛完米饭，用饭勺压了又压，再从锅里拣出最大的几块肉，挤得满满当当。

然后把碗塞进我手里，言简意赅。

「吃。」

「啊？」我以为是饿到神志不清，才会幻听，「为什么？」

「因为你饿。」

江万载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才是更莫名其妙的那个。

「饿了就得吃饭，不懂吗？」他拿起自己那份，大口吃起来，「放心吧，没下毒。」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走向好奇怪。

我想解释，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干脆心一横。

行吧，来都来了。

索性端着饭，蹲到墙角狼吞虎咽。

察觉到强烈的视线，不自觉进食速度放慢，也更加小心翼翼地咀嚼。

咋了，为什么瞪我？

不会是打算收饭钱吧？

那我多吃几口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江万载重重砸舌，「啧。」

「过来，别糟蹋了我的饭，」他拍拍身边的凳子，「躲那么远，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我顺从地坐下，听完他的话，不禁脸上发烫。

「不好意思，习惯了。家里不让我上桌。」

江万载明显浑身一滞，扭头望向我，满脸不可置信，「那你就一直蹲在墙角自己吃？」

「不是，有阿黄陪我。」

「阿黄是谁？」

「阿黄是狗。」

江万载彻底沉默，不再继续追问。

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又从锅里往我碗里拨肉，挣扎着挤出几个字，「多吃点。」

「老板，你人真好，」我低头扒饭，根本没注意他的表情，自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可以随便拿我练手，真的。我不要钱，管饭就行。」

「得了吧，可别把祖国的花朵给扎成花洒了，我是穿孔师，又不是虐待狂，没拿活人练手的癖好。」

果然不行。

我失望地戳着碗里的米粒。

但是江万载缓缓补充，「以后只要你想，就来我这吃。添双筷子的事儿。」

他的话简直宛如天籁，我喜出望外。

「谢谢老板！」

完全顾不上客套。

人在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脸可以是次抛的。

小说《千秋万载》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