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火还在烧。

黑烟裹着焦味，飘到我们躲的树后。

苏瑶攥着我的胳膊。

指节发白。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拍了拍她的手。

声音哑得厉害：“我们走。”

“再待下去，会被发现的。”

她点点头。

抹了把脸。

转身时，眼睛里的泪没了。

只剩冷得像冰的狠劲。

我们绕着村子的外围走。

地上的血渍被风吹得干了些。

呈暗褐色。

偶尔能看见散落的布鞋。

还有孩子的银锁。

苏瑶走得很慢。

每看见一样。

脚步就沉一分。

“沈墨会遭报应的。”她突然说。

声音很轻。

却像钉子扎在地上。

我没接话。

心里堵得慌。

遭报应？

可现在。

遭罪的是这些无辜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前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

不像是沈墨的追兵。

苏瑶瞬间绷紧了身子。

指尖又泛起微光。

我把她往身后拦了拦。

自己往前凑了凑。

树影里走出个穿青衫的人。

手里拿着个布包。

见了我们。

先是一愣。

随即往后退了半步。

眼神躲闪着。

“你是谁？”我喝了一声。

手摸向怀里的画册。

要是他喊人。

我就算拼了命。

也得护着苏瑶。

那人却突然跪了下来。

“阿景先生，苏瑶姑娘。”

他的声音发颤。

“我是赵渊。”

“沈墨的谋士。”

沈墨的谋士？

我心里一紧。

刚要喊苏瑶动手。

他却赶紧摆手：“别动手！”

“我是来帮你们的！”

苏瑶从后面走出来。

指尖的光对着他：“帮我们？”

“沈墨的人，会帮我们？”

赵渊的头垂得更低。

肩膀微微发抖：“我……我对不起你们。”

“陷害您入狱、追拿你们的计划。”

“都是我给沈墨出的主意。”

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

就是他。

害得我在大牢里受了那么多苦。

害得苏瑶跟着我逃亡。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我问。

声音里的恨压都压不住。

赵渊抬起头。

眼眶是红的。

“我看见村子里的事了。”

“沈墨为了逼你们出来。”

“竟让手下屠村。”

“我……我睡不着。”

他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

递过来：“这里面是干粮和水。”

“还有一张地图。”

“标着云隐先生的住处。”

云隐？

我愣了一下。

第三章找到的画册里。

提过唤醒守护神，要找云隐帮忙。

他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有云隐的地址？”苏瑶追问。

指尖的光离他更近了些。

赵渊咽了口唾沫：“沈墨早就盯上云隐了。”

“他想找云隐要‘仙灵卷’的秘密。”

“我偷偷抄了份地图。”

“你们得赶紧找云隐。”

“沈墨明天就要带人造访云隐谷。”

“他还跟邪魔做了交易。”

“说要……要抽干‘仙灵卷’里的画魂！”

抽干画魂？

我心里“咯噔”一下。

苏婉的魂还在“仙灵卷”里。

要是被抽干……

我一把抓住赵渊的胳膊：“他跟邪魔交易的事。”

“还有谁知道？”

赵渊被我抓得疼了。

皱着眉：“只有我和他的几个心腹知道。”

“他还让我盯着贵妃娘娘。”

“就是他妹妹沈瑶。”

“说要是沈瑶敢不听话。”

“就……就把她也献给邪魔。”

沈瑶？

那个被沈墨当作棋子的贵妃。

我想起第三章赵渊提过她。

原来沈墨连自己妹妹都算计。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苏瑶突然问。

眼神里满是警惕。

赵渊低下头。

声音闷得很：“我当年跟着沈墨。”

“是想做些大事。”

“可现在……他太疯了。”

“屠村、献人给邪魔。”

“我要是再帮他。”

“迟早会遭天谴。”

他顿了顿。

又补充道：“我还跟江湖势力有联系。”

“本想等沈墨得势后取而代之。”

“可现在……我只想阻止他。”

我看着赵渊的脸。

他的额头全是汗。

眼神里有慌。

有愧。

还有点不敢说的算计。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可眼下。

除了找云隐。

我们没别的路。

“地图我收下了。”我松开他的胳膊。

把油纸包拿过来。

“你要是敢骗我们。”

“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

“也得找你算账。”

赵渊赶紧点头。

爬起来就往回走。

走了两步。

又回头：“沈瑶娘娘那边。”

“你们可以试试找她。”

“她最近发现沈墨的事了。”

“心里正慌着。”

“要是能说动她。”

“或许能在宫里给你们递消息。”

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苏瑶看着他跑远的方向。

皱着眉：“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打开油纸包。

里面有两张饼。

一小壶水。

还有张折叠的纸。

展开一看。

是手绘的地图。

上面标着“云隐谷”的位置。

旁边还有行小字：“沈墨带三百人，明日辰时出发。”

“半真半假。”我把地图递给苏瑶。

“但找云隐的事。”

“不能等。”

“明天辰时前。”

“我们必须赶到云隐谷。”

苏瑶接过地图。

指尖划过“云隐谷”三个字。

“那沈瑶呢？”她问。

“赵渊说她能帮我们。”

我想了想。

摇了摇头：“先找云隐。”

“沈瑶是沈墨的妹妹。”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这时。

头顶的树枝突然动了一下。

一片叶子飘下来。

跟着掉下来个东西。

“啪”地砸在我脚边。

是个玉佩。

上面刻着凤凰纹。

还有皇家的印记。

苏瑶弯腰捡起来。

翻过来一看。

背面刻着个“瑶”字。

“是沈瑶的玉佩。”她惊了一下。

“她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抬头往树上看。

枝叶晃了晃。

没看见人。

只听见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渐渐远了。

手里的玉佩还带着体温。

我捏着它。

心里突然乱了。

沈瑶。

赵渊。

这两个人。

一个是沈墨的妹妹。

一个是沈墨的谋士。

都要帮我们。

是真的想赎罪。

还是沈墨设的新陷阱？

苏瑶把玉佩收起来。

眼神定了定：“不管是不是陷阱。”

“我们都得走了。”

“再晚。”

“就赶不上沈墨之前到云隐谷了。”

我点点头。

把油纸包里的饼分成两份。

递给苏瑶一块。

“先吃点东西。”

“接下来的路。”

“还得靠腿走。”

她接过饼。

咬了一小口。

眼神落在远处的山路上。

“沈墨想抽干画魂。”

“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云隐先生一定有办法。”

“对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