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反对无效。”法官冰冷的声音砸在我头顶,像墓碑落下的最后一铲土。我看向证人席,
我的爱人,陆知宴,正冷静地放下那份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那是一段录音,
里面是我歇斯底里的声音,对着他的妹妹陆青月喊:“你去死!我真希望你现在就去死!
”而录音结束的三个小时后,陆青月真的死了,从天台坠落,摔得面目全非。
整个法庭都安静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我看着陆知宴,
那个我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男人。那个曾许诺会为我遮挡一生风雨的男人。此刻,
他亲手为我带来了这场最大的暴风雨。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死水。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的辩护律师脸色惨白,
低声对我说:“星晚,我们输了。”是啊,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当你的爱人,
一位顶级律师,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亲自为你罗织罪名时,你怎么可能赢?“被告沈星晚,
因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法槌落下。咚!我的人生,也跟着落下了帷幕。
我被法警带走,经过他身边时,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一下。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
“陆知宴。”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他终于侧过头,那张曾让我沉迷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冷漠。“为什么?”我问。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人的私密对话,会变成呈堂证供?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只是在气头上说的胡话,却要把它变成杀人的刀?陆知宴看着我,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真相。”他说是真相。好一个真相。我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就流了下来。原来我十几年的爱恋,不过是他口中一个冰冷的“真相”。
2监狱里的五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手心的皮肤磨出了厚茧,眼神里的光也被磨没了。
我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加上有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的机会。出狱那天,天灰蒙蒙的,
下着小雨。我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旧衣服,站在监狱门口,有些茫然。没有人来接我。也是,
我父母在我入狱第二年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雨水的腥味和自由的味道。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那是陆青月坠楼的天台。我要回去看看。我想知道,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站不稳。我走到栏杆边,向下望去。很高,高得让人眩晕。
陆青月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我和陆青月大吵了一架,
因为她发现我准备和陆知宴领证了。她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天之骄子般的哥哥。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骂我的父母。我被气疯了,口不择言地让她去死。
然后我摔门而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等我再得到她的消息时,
已经是警察找上门了。“沈星晚**,陆青月死了,你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而将我彻底推入深渊的,是陆知宴。“星晚。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陆知宴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五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英俊挺拔,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和沧桑。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我不敢去想的深情。“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开口,
声音像冰碴子。“我来接你。”他说。“接我?”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陆大律师,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亲手把我送进去的。”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更白了。“星晚,
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我步步紧逼,
“是你把我们的私人录音交给了警方?还是你在法庭上,用你专业的法律知识,
一条条剖析我的罪行?”“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陆知宴,你不用解释。
”我打断他,“我认了。十五年,我还你。现在我出来了,我们两不相欠。”说完,
我转身就走。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像一块冰。“星晚,跟我回家。
”“家?”我甩开他的手,“我的家早就没了!在你选择当一个‘正义’的律师,
而不是我的爱人时,就没了!”雨越下越大,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上车吧,你会感冒的。”他放软了语气,几乎是在恳求。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可笑。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弥补吗?晚了。“陆知宴。
”我一字一句地说,“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瓜葛。
”3.我没有理会陆知宴,独自离开了天台。我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五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化真大。手机支付,共享单车,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我像个被时代抛弃的人。第二天,我去找了份工作。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我有案底,
好一点的工作根本不会要我。餐厅的工作很累,但很充实。至少让我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直到一个星期后,陆知宴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直接走进了我工作的餐厅。当时正是午餐高峰期,餐厅里人满为患。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沈星晚,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他走到我面前,低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端着盘子,想绕过他。他却挡住了我的去路。“星晚,不要这样。”“陆先生,
请你不要打扰我工作。”我刻意用疏离的称呼。经理闻声赶来,看到陆知宴,眼睛一亮。
“陆律师?您怎么来了?”陆知宴是这家餐厅的法律顾问。“我来找她。”陆知宴指了指我。
经理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沈星晚,你认识陆律师?
你可别给我惹麻烦!”我没说话。“你现在就跟陆律师出去,有什么事解决完了再回来上班!
”经理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被“请”出了餐厅。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陆知宴,满脸不耐。“我帮你找了份新工作,比这里好。”他说着,
递给我一张名片。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行政助理。“不必了。”我把名片推了回去,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星晚,你学的是法律,不应该在这里端盘子。
”“我一个有案底的杀人犯,哪家律所敢要我?”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打点好了。
”“打点?”我看着他,“陆知宴,你是不是觉得用钱就能弥补一切?
你是不是觉得给我一份好工作,就能抹掉那五年的牢狱之灾?”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没有。”他急切地解释,
“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我过得好不好,都与你无关!”我转身想走,
他又一次抓住了我。“星晚,当年的案子有蹊跷,我一直在查。”我的脚步顿住了。
“什么意思?”“青月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也不是你……而是谋杀。
”4.我跟着陆知宴回到了他的事务所。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装修得沉稳大气,
符合他的风格。他的办公室在顶层,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些是我这五年来查到的所有资料。”我接过文件夹,打开。
里面是关于陆青月死因的各种调查报告,分析,和推测。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陆知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月坠楼的现场很干净,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法医鉴定她是自杀。但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自杀。”“最重要的一点,你那段录音,
被人剪辑过。”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我找了最好的技术专家,
对原始录音进行了分析。”陆知宴说,“你那句‘你去死’后面,还有半句话,被删掉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确实很生气,
但我说的完整的话是:“你去死……这个念头只会在我脑子里想一想,我不会真的那么做!
”后面这半句,完全改变了整句话的意思。可是在法庭上,播放的录音里,没有这半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说?”我的声音在颤抖。“我说了。
”陆知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但是这份录音作为证据提交时,已经被处理过了。
我提出异议,但被驳回了。”“是谁干的?”“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张队。
他收了别人的钱。”陆知宴说,“我查到他账户里多了一笔五十万的汇款,
时间就在你被定罪之后。但他去年因为心脏病突发,死了。”线索断了。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我坐了五年的冤狱,只是因为一段被恶意剪辑的录音,
和一个被收买的警察。多么可笑。“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我怀疑一个人。
”陆知宴说,“顾彦。”顾彦。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他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也是陆知宴最好的朋友。他一直以一个温文尔雅的学长形象出现,
对我也很好。我甚至一度把他当成哥哥。“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喜欢青月。”陆知宴说,“而且是近乎病态的喜欢。
”5陆知宴告诉我,顾彦一直暗恋陆青月。但陆青月只是把他当备胎,一边享受着他的好,
一边又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案发前一段时间,陆青月交了一个富二代男友,
准备和顾彦彻底撇清关系。“我查到,案发当天,顾彦去见过青月。
”陆知宴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大吵了一架。有人看到顾彦是最后一个离开青月公寓的人。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那段录音,是你发给我的。”陆知宴看着我,
“我的手机当时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那天下午,顾彦来过我家。”所以,
是顾彦偷了我的录音,剪辑之后匿名寄给了警方。再买通负责的警察,
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而他这么做的动机,很可能是因爱生恨。他得不到陆青月,就毁掉她。然后再嫁祸给我,
一石二鸟。因为他也知道,陆知宴爱我。毁了我,也就等于毁了陆知宴。好恶毒的心思。
我感觉浑身发冷。我一直以为顾彦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陆知宴。“我没有证据。”他颓然地坐进沙发里,
“顾彦很聪明,他做得滴水不漏。我这五年,一直在找证据,但一无所获。”“那现在呢?
”“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方向。”他说,“青月的手机一直没找到。我怀疑,
里面有关键的证据。而那部手机,很可能就在顾彦手里。”我沉默了。信息量太大,
我需要时间消化。原来我恨了五年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仇人。原来他一直在背后,
默默地为我翻案。可我……我想到我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里一阵抽痛。“星晚。
”陆知宴忽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蹲下身,仰头看着我,眼眶泛红。“对不起。
”“这五年,苦了你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积压了五年的委屈,痛苦,
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紧紧地抱着我,
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对不起,星晚,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道歉。
我知道,他也在自责。自责他当年的无能为力,自责他没有保护好我。
我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只能相互***伤口,汲取温暖。6我和陆知宴决定,
要联手找出真相,让顾彦付出代价。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顾彦露出马脚的计划。
“顾彦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陆知宴介绍着情况,
“他以为当年的事已经彻底过去了,所以他的警惕心应该降到了最低。
”“我们怎么才能接近他,拿到青月的手机?”我问。“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陆知宴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精光,“一个让他主动来找我们的契机。”这个契机,
很快就来了。我回到了之前工作的餐厅。经理看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怎么还敢回来?”“我为什么不敢?”我淡淡地说。
“你跟陆律师……”“我们没什么。”我打断他。我重新穿上工作服,开始忙碌起来。
我故意做出和陆知宴划清界限的样子。我知道,顾彦一定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果然,
没过几天,顾彦就出现在了餐厅。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带着金丝眼镜,
笑起来很斯文。“星晚,好久不见。”他主动跟我打招呼。“顾学长。”我点了点头,
表情冷淡。“听说你出来了。”他关切地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托你的福,
还活着。”我话里有话。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出来就好。
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了过来。“谢谢。”他没有多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知道,
他这是在试探我。试探我对当年的事,还记恨多少。试探我和陆知宴的关系,
是不是真的破裂了。我必须演下去。晚上,陆知宴来接我下班。
他的车停在餐厅对面的马路边。我上了车。“他来了。”我说。“我看到了。
”陆知宴递给我一瓶水,“他跟你说什么了?”我把顾彦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上钩了。
”陆知宴说,“接下来,我们要给他加点料。”第二天,报纸的社会版面上,
刊登了一则新闻。《五年前天台坠楼案疑点重重,当事人出狱或将申诉翻案》。
新闻里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这则新闻,是陆知宴放出去的。
他要给顾彦施加压力。让他觉得,当年的事,并没有真正过去。让他恐慌,让他自乱阵脚。
7新闻一出来,效果立竿见影。顾彦第二天就给我打了电话。“星晚,报纸上的新闻,
你看到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急切。“看到了。”“是你要翻案吗?是知宴让你这么做的?
”“不关他的事。”我说,“我坐了五年冤狱,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星晚,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也出来了,
何必再纠结过去呢?”顾彦的语气像是在劝我,“翻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斗不过陆家的。
”他开始挑拨我和陆家的关系。“我不是为了斗过谁,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真相就是,
你失手杀了青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没有!”我激动地反驳。“呵呵。
”他冷笑一声,“星晚,我劝你安分一点。否则,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失手’。
”他在威胁我。我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顾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把电话内容告诉了陆知宴。“他急了。”陆知宴说,“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下一步呢?”“我们需要更直接的**。”陆知宴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要让他觉得,我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几天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
向餐厅请了假。然后,我和陆知宴一起去了警察局。当然,我们不是去报案。
我们只是在警察局门口,演了一场戏。我们故意让顾彦安插在警局的眼线看到,
我们俩一起进了警察局,并且待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
陆知宴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而我,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场戏,
足以让顾彦相信,我们已经拿到了足以给他定罪的证据。接下来,就是等他自投罗网。
我们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从我们这里,或者说,从我这里,探听消息,甚至销毁证据。
因为在他看来,我是一个坐过牢的女人,无权无势,是最好的突破口。8顾彦的电话,
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星晚,我们见一面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