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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报的警。”“我自首的。”“对的,杀人了。”“我老婆,孩子,丈母娘。

”警车上,一个面容憨厚老实的男人,一脸疲惫的笑着自首。“我是陈默,38岁,男,

之前干快递站的。”一旁的警察老李点了根烟“你能细说一下犯罪过程和动机吗?

”老李淡定的吸了一口烟,押解陈默的两个年轻警员显然没见过杀那么多人还那么淡定的人,

有些紧张。陈默开口“嗯,我从头说吧,你们不用紧张我知道我得死,

而且我觉得我也不是坏人。”一年前┄陈默停好电动车,

有些笨拙地从车后座的保温箱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仔细包裹好的小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水珠,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走向门口的母女。

陈默:“秀芹,小雅,我回来了。今天送最后一单,正好路过新建路那家点心铺子,

看排队人不多,给你们带了盒新出炉的蛋黄酥。”他把盒子递给王秀芹,

眼神里满是期待和讨好“还热乎着呢,我记得小雅上次说想吃。”王秀芹接过盒子,

飞快地瞥了一眼,笑容有些僵硬:“哦…回来了就好。又乱花钱,这玩意儿多贵啊。

”嘴上埋怨,但手还是把盒子拿稳了“看你这一身湿气,快进屋擦擦,饭菜…快好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缺乏更深切的温度,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应付。

陈默没察觉异样,反而因为她的“关心”感到温暖,搓了搓粗糙的手:“不碍事不碍事,

今天雨不大。能赶在小雅睡前回来就好。”他看向小雅,努力让笑容更和蔼“小雅,

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好吃的蛋黄酥!”小雅躲在妈妈腿后,

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谢谢叔叔。”陈默听到“叔叔”这个称呼,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很快被理解和包容取代。

他早就知道小雅是秀芹和前夫的孩子,孩子认生是正常的。他相信只要真心待她们好,

时间长了,小雅总会接受他的。他憨厚地笑了笑:“哎,乖。快去洗手,待会儿趁热吃。

”王秀芹没再说话,转身拉着小雅进了屋,把点心盒随手放在桌上并不显眼的位置。

陈默跟着进屋,狭小的出租屋显得有些拥挤,但收拾得还算整洁。他脱下湿了的外套,

看着在煤气灶前忙碌的王秀芹的背影,还有小雅安静摆弄娃娃的侧影,心里涌起一股踏实感。

虽然累点,但有个家,有老婆孩子等着,这日子就有奔头。秀芹是二婚带个孩子不容易,

以前肯定吃过苦。小雅还小,认生正常。我得更努力,多赚点钱,让她们娘俩过得好点。

等日子再好些,说不定…小雅就能叫我一声爸爸了。他走到狭窄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写满风霜却眼神温和的脸。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到中年,无父无母,

漂泊半生,终于有了个可以停靠的港湾,有了需要他守护的家人。

他完全信任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也真心实意地疼爱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他从未想过,

这个他以为用真心换来的、来之不易的“家”,

背后隐藏着一个以爱和家庭为幌子、精心编织的致命陷阱。陈默拖着沉重的脚步进门,

比往日回来得更晚。他浑身裹挟着室外的寒气,脸上除了疲惫,更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灰败。

他今天又被客户无理刁难投诉,扣了半天的工钱。他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看向王秀芹。

王秀芹正坐在小桌子前对着镜子涂抹一支新口红,鲜艳的红色在她唇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听到开门声,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镜中的陈默,语气淡漠:“回来了?锅里有剩饭,

自己热热。”她继续专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轻轻抹匀唇线,

仿佛陈默的存在还不如她唇角的弧度重要。陈默喉咙动了动,干涩地应了一声:“嗯。

”他看着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口红包装盒,牌子他不懂,但那盒子看起来就很贵。

他默默走向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是半碗冰冷的白米饭和几乎看不到油花的青菜。

他胃里一阵翻搅,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麻木。他机械地加热着冷饭,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小雅正趴在唯一的小桌子上画画,

用的是他上个月用加班费咬牙给她买的一套新蜡笔。陈默心头刚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就看到小雅画纸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手,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爸爸”。

但那个男人的轮廓,绝不是他陈默!蜡笔的颜色鲜艳夺目,却像针一样狠狠扎进陈默眼里。

陈默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端着热好的饭,走到小雅身后,

声音沙哑得厉害:“小雅…在画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小雅吓了一跳,猛地用手捂住画纸,紧张地看着陈默,又飞快地看了一眼妈妈,

小声说:“…没、没什么。”王秀芹终于放下镜子,皱着眉,

语气带着不耐烦:“你吓着她干嘛?小孩子画画也管!吃饭就吃饭!”她走过来,

一把抽走小雅的画纸,揉成一团,看似随意地丢进垃圾桶,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防备。

陈默端着碗站在原地,碗沿的温度烫着他的手指,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他看着那团被丢掉的画纸,又看看王秀芹鲜艳的嘴唇,再看看自己碗里寒酸的剩饭,

一股强烈的酸楚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不是傻子。几个月来,

王秀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越来越冷淡的态度,越来越挑剔的言语,手机不离身,

总背着他接打电话,眼神躲闪,对他辛苦挣来的钱花得理所当然,却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还有小雅偶尔脱口而出、又被他及时捂住的关于“张叔叔”的话…钱…又是钱!

我每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肩膀磨破了皮,膝盖冻得生疼,挣的每一分钱都交给她!

她买口红、买新衣服、给小雅买这么好的蜡笔,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我呢?

我连买双厚袜子都要犹豫几天!加班加点的钱被她拿走说是存起来,可存折呢?

我看都没看过!这个家…还是家吗?我对她们掏心掏肺,换来了什么?是冷饭冷脸!

是小雅永远叫不出口的“爸爸”和画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是她在镜子里都不屑多看我一眼的冷漠!我图什么?我就图个安稳,图个知冷知热的伴儿,

图小雅能真心叫我一声爸!可我现在像个傻子!像个外人!像个…她们娘俩的赚钱机器!

我活得窝囊!憋屈!连口热气都喘不上来!他机械地***碗里的饭粒,味同嚼蜡。

喉咙里堵得难受,一股郁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口。他想质问,想吼出来,

想摔了这破碗!可他看着小雅怯生生偷瞄他的眼神,想到自己无依无靠,

想到当初接纳她们时的承诺和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期望…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最终只能被他死死地摁在心里最深处,压得他脊梁都快要断了。陈默放下几乎没动的碗,

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带着一丝哀求般的沙哑:“秀芹…这个月…能不能…先别把工资都拿走?

我…我想去…”他想说想去看看肩膀的老伤,疼得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王秀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什么?不交钱?!陈默,

你什么意思?!现在翅膀硬了想藏私房钱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房租水电不要钱?

小雅上学不要钱?我买菜做饭不要钱?你看看你这窝囊样,

挣那几个钱还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没有**持这个家,你以为你能吃上热饭?!

”她连珠炮似的指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默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理所当然的掌控。

陈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那种被彻底羞辱、剥光了一切尊严的无力感。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所有的委屈和不平,在她尖利的指责面前溃不成军。

陈默垂下头,肩膀垮塌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我知道了。都…都给你。

”他从怀里摸索出那个薄薄的信封,

里面是他这个月被扣罚后仅剩的、沾着汗水体温的工资。他把它放在桌上,

动作沉重得像在递交自己的卖身契。王秀芹一把抓过信封,看也没看陈默一眼,

转身就进了里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陈默拖着比往日更加疲惫的身体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脚步钉在门口。

狭小的客厅里堆满了不属于这个家的、略显体面的行李。

一个头发烫染得一丝不苟、穿着崭新棉袄的老太太王秀芹的母亲,陈默的丈母娘,

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屋子里唯一的那张旧沙发上,挑剔地打量着这个寒酸的环境,眉头紧锁。

王秀芹正殷勤地给老太太削着一个昂贵的进口苹果,

脸上堆满了陈默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讨好笑容。小雅怯生生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好奇又有点害怕地看着陌生的外婆。王秀芹看到陈默回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是一种不耐烦和理所当然的强硬。王秀芹放下水果刀,语气干脆,

不容商量:“陈默,你回来了正好。我妈以后就住这儿了。”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陈默是个透明人,自顾自接过王秀芹递过来的苹果,挑剔地咬了一口。陈默喉结滚动,

艰难地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声音干涩:“…妈来了?那…那挺好。

就是…地方小了点…”他环视着本就拥挤不堪的房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王秀芹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地方小也得住!我妈年纪大了,

一个人在老家我不放心!以后她睡里屋,我和小雅睡另一间。”陈默心脏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那…那我呢?”王秀芹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他的问题愚蠢至极:“你?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没地方睡?这巴掌大的地方,

我妈来了哪还住得开?你自己出去租个房子住不就完了?”陈默如遭雷击,

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秀芹,

再看看那心安理得享受着女儿伺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丈母娘。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陈默强压着翻腾的怒火和屈辱,

声音都在发颤:“…出去租房子?秀芹,我…我挣的钱,不是每个月都交给你了吗?

我哪还有钱去租房子?而且…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啊!”老太太终于抬眼,

用极其轻蔑和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陈默,鼻子里哼了一声:“哟,一个大老爷们,

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还跟老婆孩子挤在这么个破地方?秀芹啊,

你当初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窝囊废一个!挣不来大钱,还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看啊,

趁早让他滚蛋!省得在这儿碍眼!”王秀芹立刻附和母亲,对着陈默厉声道:“听见没?

我妈说得对!陈默,你看看你自己,要本事没本事,要钱没钱!家里多个人都住不下,

你还有脸说这是你的家?你的家就是让老婆跟着你受穷,让孩子跟着你挤阳台?我告诉你,

我妈来了就必须住这儿!你马上给我搬出去!自己想办法解决住的地方!我没钱给你租房子!

你的工资是养这个家的,现在我妈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养这个家?

”陈默看着老太太身上崭新的棉袄,

再看看自己磨破了袖口的工作服;看着王秀芹手里昂贵的进口苹果,

再想想自己每天吃的冷饭剩菜;看着那堆满他床位的行李箱,

“家”里唯一的小空间也被无情剥夺…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恨意在他胸腔里炸开!

钱!又是钱!我赚的血汗钱,全都填进了她们母女的无底洞!给她买口红包包,

给她女儿买进口玩具零食,现在还要养她妈?!我的钱呢?!我连双袜子都舍不得买!

现在嫌我没本事?嫌我占地方?这个家…这个家从头到尾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就是她们的提款机!是她们的奴隶!榨干了最后一点油水,就要像丢垃圾一样把我踢出去!

让我滚?自己想办法?我所有钱都给了你!我他妈能想什么办法?!睡桥洞吗?!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逼死我嘛?

他粗暴地拉开那个破旧的编织袋——这是他唯一的“行李箱”。

他开始把自己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洗漱用品拼命塞进去。他的手在抖,

动作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狂乱和绝望。那件破旧的工作服,

那双磨破的袜子…这就是他在这个“家”里生活过的全部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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