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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烧,映得满室喜庆非凡,却暖不透苏小小冰冷的手脚。沉重的凤冠霞帔如同枷锁,

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嫡母冰冷的话语:“镇北王煞气重,克妻!

婉儿身子娇弱受不住,你是庶女,能为家族牺牲是你的福分!

”以及父亲那句更刺骨的威胁:“你若不嫁,你生母明日就得搬去城外庵堂,是生是死,

听天由命!”生母……她那缠绵病榻,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生母。婚房外锣鼓喧天,

是官宦之家的体面;婚房内死寂无声,是苏小小被裹挟的人生。“砰——”房门被猛地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浓烈的酒气逼近,撞在墙上发出巨响。萧煜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一身大红吉服非但没增添半分暖意,反而衬得他脸色更加阴沉冷厉。

他甚至没耐心去挑什么盖头,直接伸手,粗暴地一把将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扯落,

扔在地上。苏小小眼前骤然一亮,她微微抬头,对上了他那双寒冰利刃般的眼眸。

就是这一眼,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萧煜俯身,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手指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她怀疑骨头是否会碎裂。“苏承倒是好算计,

舍不得嫡女,便拿个庶女来搪塞本王。以为送个女人过来,就能抵消一切?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蕴含着风暴,“告诉你父亲,他这笔账,本王会慢慢跟他算!

而你——”他刮过她的眉眼,带着摧毁性的恶意,“就是他送来的第一笔利息!”话音未落,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沉重的身躯随之覆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我!”苏小小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屈辱和恐惧让她爆发出力量,

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更激起了萧煜的怒火。“进了这扇门,

还由得了你?”他冷笑,单手轻易地攥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固定在头顶,

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撕扯着她繁复的嫁衣。锦缎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如同她此刻被迫剥离的尊严。冰冷的空气触到肌肤,引起一阵战栗。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发和身下大红的锦被。她死死咬住下唇,

不肯发出一丝求饶的呜咽。萧煜的动作粗暴而毫无温情,带着明确的惩罚和宣泄意味。

他像是要通过摧毁她,来向远在朝堂的苏承宣告他的不满和权威。身体的疼痛阵阵袭来,

苏小小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封锁在眼底深处。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出去,

冷眼旁观着这具身体承受的暴行。就在这充满痛苦与压抑的纠缠中,因为极近的距离,

因为她挣扎时散乱的发丝拂过他的鼻尖,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熟悉的草药香气,

幽幽地钻入了萧煜被酒精和怒火充斥的感官。这味道……清苦,微凉,

猝不及防地劈开他混乱狂暴的意识!这味道……是……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狂暴的宣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撑起身,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

死死地盯着身下这张布满泪痕、写满痛苦与倔强的小脸。怎么会?这苏家庶女身上,

怎么会有那种草药香?是巧合?还是……苏家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巨大的疑惑如同冰水,

瞬间浇熄了他大半的怒火。苏小小察觉到他突然的停顿和变得复杂难辨的目光。她偏过头,

避开他的视线,用尽最后力气扯过残破的衣物遮住自己,蜷缩起身子,

像一只受伤后极度戒备的小兽。萧煜看着她这副模样,

再看看床榻间的凌乱与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他翻身下榻,背对着她,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袍,语气依旧冰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安分守己!”说完,

他大步离开,没有回头。房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新房内,

红烛燃尽了一半,烛泪堆积。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气息、淡淡的酒气,

以及那一缕若有若无、却萦绕不散的清苦药香。苏小小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确认他真的走了,她才允许自己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身体很痛,心更痛。

而离开的萧煜,站在院中冰冷的月色下,

任由寒风吹散他身上的酒气和……那缕扰乱他心神的药香。那一夜之后,萧煜便再无出现。

这倒让苏小小长舒一口气。踏入镇北王府那日起,苏小小便清楚,自己头顶的“王妃”名号,

不过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粉,轻轻一碰,便露出底下冰冷的囚笼底色。

她被随意安置在王府最偏僻、最荒凉的“静心苑”,连空气都仿佛比别处更清冷几分。

下人们的怠慢显而易见的。饭食粗糙,份例克扣。对这些,苏小小浑不在意。在苏家,

她早已学会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施舍。口腹之欲,华服美饰,于她皆是身外之物,

有或没有,并无分别。真正让她心口发紧的,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小丫鬟小莲。小莲年纪小,

心思单纯,受不得委屈。好几次,苏小小都发现她躲在堆放杂物的耳房里偷偷抹着眼泪。

追问之下,才哽咽着说,去大厨房取饭时,被管事的婆子指桑骂槐地奚落;去领月例时,

被其他院里得势的丫鬟故意撞倒,还反诬她没规矩……“**,

她们……她们都欺负我们……”小莲抽噎着,眼睛肿得像核桃。苏小小听着,

心中如同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她拉过小莲的手,

用自己还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小莲,

不要哭。眼泪是这深宅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它换不来怜悯,只会湿了自己的衣襟。

”她微微收紧了握着小莲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她们越是作践我们,

我们越要把脊梁挺直,把日子过得敞亮。记住了,只要我们自己心里不觉得苦,不认这个输,

旁人的冷眼和刁难,就永远伤不到我们。”安慰归安慰,苏小小知道,

空口白话无法抚平现实的尖角。她将目光投向了静心苑后那片被遗弃的、巨大的荒芜园子。

那里杂草丛生,枯藤纠缠着残破的假山碎石,一片破败萧索。

但当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踏入其中时,

扑面而来的泥土腥气与各种杂草野蛮生长的气息,却让她精神一振。或许这里,

才是她真正的领地。翌日,她便挽起了那身半旧不新的素色衣裙袖子,亲自动手。清理碎石,

斩断荆棘,拔除盘根错节的野草。白皙柔嫩的手掌不过半日便磨出了一个个晶亮的水泡,

破了,流血,与泥土混在一起,钻心地疼。她只是寻些干净的布条随意一缠,第二日,

依旧重复着前一天的劳作。她让小莲悄悄出去,换来了她最需要的东西——草药种子和幼苗。

草、宁神花、黄芩……这些熟悉的伙伴被她小心翼翼地埋入翻新过的、松软肥沃的土壤中时,

苏小小的心仿佛也一同落入了这片土地。她依照草药的习性,喜阴或是向阳,耐旱或是需湿,

将园子精心规划成不同的区域,哪一处种什么,间距多少,如何轮作,心中自有沟壑,

如同一位将军在排兵布阵。这里,是她的药圃,是专属她的小小世界。

没有人关心她在这个荒院里做什么,是种花还是种草,是发呆还是劳作。而这,于她而言,

便是此刻最大的自由。回想在苏府时,她想上山采药,还需绞尽脑汁,背着嫡母和嫡姐,

像做贼一般。如今,虽困于方寸之地,却意外地拥有了这片可以随意耕耘的净土,

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夕阳西下,她站在初具规模的药圃边,

看着新生的嫩绿在风中微微摇曳,沾着泥土的脸上,露出了踏入镇北王府后,

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轻松而满足的笑容。镇北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映照着萧煜冷硬如石刻的侧脸。他并非完全遗忘了那个静心苑的“王妃”。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他记得太清楚——记得她是如何作为苏家的一枚棋子,被强塞进他的生活,

带着苏承那令人作呕的算计气息——他才刻意用最彻底的冷漠来对待。这冷漠,是警告,

是惩罚,亦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他想看看,这个苏家庶女,在被如此轻贱地对待后,

是会原形毕露地哭闹,还是会心急火燎地向苏家传递消息,抑或是……会想尽办法,

用尽手段,试图博取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垂怜。然而,暗卫每日呈报上来的消息,

与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截然不同。“王妃今日依旧在静心苑,未曾出院门一步。

”“王妃身边的小丫鬟去领份例,被刁难,未起争执,默默退回。

”“王妃……在用早膳后,便去了后院荒地。”起初,萧煜只是漠然地听着,

直到“后院荒地”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描述也越来越具体。“王妃在清理碎石杂草,

亲自动手。”“王妃双手似有损伤,以布条缠绕,依旧劳作不息。

”“王妃开垦出的土地,已初具规模,开始播种。”萧煜捻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深沉难辨。亲自动手?开垦荒地?一个侍郎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出,

何曾做过这等粗重活计?这与他认知中那些娇柔造作的闺阁女子,相去甚远。终于,

在一份详细的汇报中,暗卫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王妃所种之物,经辨认,并非寻常花草,

皆是草药。且……长势颇佳,并非新手可为。其中几味,如三七、血竭草,正是金疮药所需,

且颇为稀缺。”萧煜捻动扳指的动作倏然停住。草药?精通药材种植?

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在他心中掀起了微澜。苏承……到底送来了一个怎样的女儿?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暗卫描述的画面:那个看似纤细的身影,是如何在荒草丛中,

挥舞着笨重的农具,任凭汗水浸透衣衫,任凭双手磨破结茧,只为了种下那些……草药。

他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审视与不解,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被他刻意忽略的角落,

和角落里那个谜一样的女子。一个夜晚,萧煜因军务烦心,中躁郁难平,屏退随从,

独自在府中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偏僻的静心苑外。

一阵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草药清香随风飘来,让他烦躁的心绪莫名一静。他循着香味走去,

隔着一道月亮门,看到了那个在月光下忙碌的纤细身影。只见她挽着袖子,

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提着一盏自制的小灯笼,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刚冒出的新芽,

仔细地检查每一株草药的长势,她好像对自己种植的草药很满意,脸上泛起的淡淡笑意,

盈盈生动。月色下,她侧脸的光影和灯影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专注和宁静。晚风吹拂,

带起她几缕未束好的发丝,也送来了阵阵清苦的草药香气。那一刻,

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朝堂中的尔虞我诈,仿佛都已远去。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深怕一丁点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即使在窘境里,

还能如此沉静、专注地经营着自己的一方天地。那份柔弱身躯下透出的坚韧与生命力,

像一颗投入他死水般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他没有打扰,然而,

苏小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转过身。四目,猝不及防地相接。

萧煜清晰地看到,在认出他的那一刹那,她眼中如同受惊小鹿般迅速涌起的恐慌,

以及那瞳孔深处难以掩饰的、仿佛烙印在骨子里的不安。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戒备与畏缩。他忽然意识到,

她此刻眼中这深深的恐惧,或许,正是他那晚亲手刻下的烙印。他没有继续打扰,

转身离开了。只是回到书房后,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处理军务,竟对着窗外的月光,

失神了片刻。约莫是在月下初窥之后月余,王爷萧煜忽然下令,

给府中各位夫人、乃至有些头脸的管事嬷嬷,赏赐了一批书籍字画。消息传到静心苑时,

小莲还有些愤愤:“**,王爷这分明是忘了咱们!别的院里,

不是送了诗词集就是送了时兴的话本子,偏咱们这儿什么都没有!”苏小小正在晾晒药材,

闻言动作未停,只淡淡道:“无妨,我们本也不需要那些。”然而午后,

老管家却亲自带着两个小厮抬了一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来了。“王妃,

”老管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王爷体恤,说府中女眷都应有陶冶性情之物。

这是王爷吩咐下来,让各院去前厅书斋自行挑选的,老奴想着静心苑路远,便给您送来了,

您看看可有合眼缘的?”箱子打开,里面确实是各式各样的书籍,

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甚至还有些地理杂记,琳琅满目,看起来与其他院落的份例并无不同。

直到她的指尖触碰到箱底几本用青布妥善包裹、略显陈旧的册子。她解开布包,

目光落在书脊那几个古朴的字上时,呼吸猛地一滞!《草药补遗》、《南疆本草图鉴》,

还有一本……竟是前朝太医令亲笔批注的《伤寒杂病论疏义》!

这几本都是中药界公认的瑰宝,尤其后者,堪称孤本!怎么会……这些千金难求的医药古籍,

怎么会混在这些寻常书籍里,恰好被送到她这里?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珍重地抚过那泛黄的书页。苏小小将这几本书紧紧抱在怀里,

她清亮的眸子里,第一次对这座王府、对那个男人的认知里,

增添了一丝真实的、细微的暖意。她连连道谢:“有劳林伯,这几本医书,我很喜欢。

”老管家躬身退下,镇北王的小心思作为老管家必是看在眼里。月光依旧清冷,

但静心苑的灯火,那夜亮至很晚。窗纸上映出女子伏案苦读的剪影,专注而宁静,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香与书卷气。而在苏小小看不到的地方,

一些微妙的变化也在静心苑外悄然发生。那个故意送来馊饭的厨房婆子,

第二天就被管事寻了个由头,

调去了更辛苦的浆洗房;那个曾在路上故意撞倒小莲、还出言讥讽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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