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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没有再去看苏晚晴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也没有理会身后炸开锅的议论和母亲压抑的哭泣。我扶住几乎站不稳的父亲,低声对闻讯赶来的、脸色铁青的管家和几个心腹保镖吩咐:“送先生太太回去休息。清理现场,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不该有的流言蜚语。”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管家立刻点头,指挥人护着我父母离场。我母亲回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担忧和泪水,我朝她微微颔首,示意我没事。

然后,我径直走向宴会厅侧门,那里通往酒店专用的行政楼层电梯。我的特助沈峰早已守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沉默地递给我一件备用的深色外套,换下了我身上那件刺眼的白色新郎礼服。

“辰哥……”沈峰跟了我多年,此刻才低低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担忧。

“去顶楼套房。”我打断他,声音冷硬。

顶楼的总统套房,本是精心布置的蜜月爱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片繁华盛世。套房内,玫瑰花瓣铺满了地毯,心形气球飘在天花板下,冰桶里还镇着昂贵的香槟。

这一切,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我挥手扫开沙发上的花瓣,坐了下来。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怒意交织在一起,但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苏晚晴那句“你家欠我一条命”和她拿出孕检报告时决绝的表情,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查。”我对沈峰说,只有一个字。

沈峰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已经安排下去了。重点几个方向:第一,苏晚晴和林皓近几个月的所有行踪、通讯记录、资金往来。第二,十五年前苏明远案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当年经办人员里有没有遗漏的线索,以及苏家母女这些年的接触对象。第三,苏晚晴提到的所谓‘证据’,她可能藏在哪里。”

“嗯。”我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林皓。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越快越好。”

“明白。”

沈峰快速操作着,房间里只剩下指尖敲击屏幕的细微声响。香槟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滑落,滴在冰桶里,发出单调的、令人心烦的滴答声。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看似由钢铁水泥和玻璃构成,实则运行在由权力、金钱和秘密织就的脆弱网络上。苏晚晴以为她握住了所谓的“真相”和“证据”,就能为所欲为,让我,让江家身败名裂?

可笑。

她根本不知道,她点燃的,可能是一场谁也无法控制的大火。而她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很可能最先被烧成灰烬。

还有林皓……那个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男人。我依稀记得,几年前苏晚晴曾短暂地和他交往过,那时我甚至还没正式追求她。后来听说那人品行不端,惹了麻烦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冒了出来,还成了苏晚晴报复我的工具……或者说,同盟?

“辰哥,”沈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有初步消息。林皓,三个月前从国外回来了,目前无业,租住在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回来后的行踪很隐蔽,但查到他和苏晚晴有过几次秘密会面,地点都很偏僻。另外,苏晚晴的个人账户,近两个月有两笔共计五十万的资金,转入了一个匿名账户,追踪有点困难,但技术部在跟。”

五十万?对于苏晚晴平时的开销来说,不算大数目,但在这个时间点,转给匿名账户……是给林皓的封口费?还是……运作其他事情的经费?

“继续挖。”我冷声道,“苏晚晴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们的人盯着。婚礼结束后,她和她母亲被几个苏家的亲戚送回了苏家老宅。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媒体那边,公关部已经全力**,但当时在场的人太多,恐怕……很难完全捂住。”沈峰的语气有些凝重。

捂不住?我压根也没想完全捂住。

苏晚晴选择了在最公开的场合给我最狠的一刀,那么这场戏,就不能悄无声息地落幕。有时候,舆论是把双刃剑,就看谁握得住剑柄。

“不用强压,”我吩咐道,“引导即可。重点突出苏晚晴婚前出轨、怀他人孩子,并在新婚夜公然羞辱夫家。至于她提到的十五年前旧事,模糊处理,引导成她受**后的胡言乱语,或者……为她父亲开脱的臆测。”

沈峰立刻领会:“明白,我会让公关部把握好分寸。”

这时,我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但我知道是谁。林薇薇,一个……和苏晚晴关系微妙的女人,也是我安插在苏晚晴社交圈里的一步闲棋。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信息很短:“她回国前一周,单独见过一个叫赵老四的人,在‘旧时光’咖啡馆。赵老四,是当年跟着她父亲苏明远的一个司机,苏明远出事后就离开了公司,据说混得不太如意。”

赵老四?司机?

我的心猛地一动。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小角色。苏晚晴在回国筹备婚礼前,秘密去见一个父亲的旧部?这绝对不寻常。“旧时光”咖啡馆……我知道那里,环境嘈杂,适合谈些不想被人注意的事情。

“沈峰,”我立刻说,“查一个叫赵老四的人,曾经是苏明远的司机。重点查他最近半年的活动和经济状况。”

“是。”

线索开始像珍珠一样,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苏晚晴的报复,绝非一时冲动。她准备了很久,可能从我追求她,甚至更早之前就开始了。林皓是她抛出来的明棋,或者说,是她用来恶心我的工具。而真正的杀招,或许和她父亲留下的所谓“证据”有关。

那个“证据”……究竟会是什么?足以打败江家?打败商界?苏晚晴当时惊恐的表情,说明我最后的试探,戳中了她的要害。

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脚下的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进人心底的幽暗角落。十五年前,苏明远案发时,我还只是个半大少年。印象里,父亲那段时间焦头烂额,公司股价暴跌,调查组进驻,家里气氛压抑得可怕。最后,是苏明远留下认罪书跳楼自杀,才勉强平息了风波。父亲也因此大病一场,休养了半年才重新主持大局。

难道……真如苏晚晴所说,父亲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不,不可能。我了解我的父亲,他或许强势,或许在商场上手段凌厉,但绝不会做出栽赃陷害、逼死下属的事情。这一定是苏晚晴的误解,或者,是她父亲苏明远临死前为了保护家人而留下的谎言?

真相,像一团迷雾。

但不管真相如何,苏晚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把我和江家拖入了这场战争。那么,我就必须应战。

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被践踏的尊严和感情,更是为了守护我的家族,守护父亲一生的清誉。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我的“清道夫”,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代号“影子”。

“影子,帮我盯紧两个人。苏晚晴,和她母亲。另外,找一个叫赵老四的……”我压低声音,下达了指令。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怒意,已经沉淀为一种更为坚硬和危险的东西。

苏晚晴,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你送我一顶绿帽,我送你一场……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诡异。

媒体上关于婚礼风波的报道,果然如预期般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声音。有谴责苏晚晴品行不端、心疼我这个“冤大头”新郎的;也有小报煞有介事地重提十五年前旧案,暗示江家确有隐情的;更多的是抱着看豪门八卦心态的吃瓜群众。

**的股价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连续几天小幅下跌。董事会里几个一向不安分的老家伙也开始借题发挥,旁敲侧击地向我父亲施压。父亲强撑着出面稳定局势,但我能看出他眉宇间的疲惫和憔悴。母亲更是以泪洗面,几乎不敢出门。

我搬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公寓,谢绝了一切访客。公司事务暂时交由几位副总处理,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理清头绪,并布下我的棋局。

沈峰的调查有了初步进展。林皓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嗜赌,欠了不少***。那五十万,基本可以确定是苏晚晴给他还债和作为“配合演出”的报酬。他们之间的联络非常小心,用的都是不记名的预付费手机卡,见面地点也多在监控死角。看来,苏晚晴在保护林皓这方面,倒是费了些心思。

至于赵老四,调查结果更有意思。这个曾经的司机,在苏明远死后确实潦倒了一阵子,开过黑车,也做过些不太合法的营生。但大概半年前,他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二十万的汇款,来源是海外一个空壳公司。之后,他的生活明显改善,还在一个中档小区租了套不错的房子。而汇款时间,恰好就在苏晚晴回国前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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