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天生的扫把星,谁惹我谁就会倒霉。四岁那年,嫡母嫉妒我娘受宠,
抓着我的头就往院里的水缸里按。下一秒,她脚下打滑,一头磕在缸沿上,当场毙命。
族中长老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横飞地骂我是不祥之物,要将我活活烧死,以慰嫡母在天之灵。
还没等他们动手,宗祠里供奉的长明灯突然炸裂,火点燃了幔帐。叫嚣最凶的几人,
被烧得一干二净。全族人都吓破了胆,视我为蛇蝎,跪求爹爹将我这扫把星处置了。
爹爹别无他法,将我连夜送入深山道观,求掌门用符咒镇我煞气,让我从此青灯古卷,
不问世事。他说,这是为了保住我的命。可我没想到,我的命保住了,家人的命却没了。
我平静地脱下穿了十年的道袍。十年不见,大家怎么就忘了,我这个扫把星,最擅长的,
就是给地府拉人头。1.院子里杂草丛生,满目疮痍。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厢房里,
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废人。曾经那个温文尔雅,能为贡品绣样点睛的爹爹,
如今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草席上。四肢被粗暴地折断,伤口溃烂。我心如刀绞,
眼前却不见妹妹的踪影。“妹妹呢?”老嬷嬷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二**她……被李若云折断了十指,沉了塘!”我死死攥住拳,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淋漓。
我那个傻妹妹,离别前还拉着我的手,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憧憬。“姐姐,
等我的绣样得了贵人赏识,爹爹就能在京城开最大的绣坊,
到时候我就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来!”我以为她前程似锦,却不想她早已尸沉寒潭。
就在这时,破败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身穿侯府家丁服饰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哟,这不还有个漏网之鱼吗?老虔婆,你主子都死绝了,你还守着这破院子干嘛?
”领头的家丁目光落在我身上,顿时***邪一笑。“嘿,这个妞儿长得可真水灵!
比那个短命的绣女还带劲!”“哥几个,咱们**吩咐,这院里活的东西一个不留,
但这妞儿,咱们可以先留一会儿再处理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他们交换着眼神,
狞笑着朝我逼近。老嬷嬷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们……你们别过来!
朗朗乾坤,王法何在!”“王法?”领头的家丁哈哈大笑,“在这京城,我们侯府就是王法!
”他一把推开老嬷嬷,伸出脏手就要来抓我的衣襟。我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异变陡生。“咔嚓!”一声脆响,
他头顶那根早已腐朽的房梁毫无征兆地断裂,携着千钧之势,不偏不倚,
正好砸在他的天灵盖上。红的白的,溅了一地。剩下的几个家丁瞬间吓傻了,
脸上的***笑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一样。“鬼……鬼啊!”其中一个反应过来,
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可他刚跑到院门口,脚下就被一根疯长的藤蔓狠狠绊倒,
整个人向前扑去,脑袋正好撞在门槛的铁钉上。“噗”的一声,铁钉从他的眼窝穿入,
直没至柄。最后一个家丁彻底崩溃了,他惊恐地指着我,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他想喊,
却发现院子角落里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不知何时被惊动了。“嗡!”黑压压的蜂群如同乌云,
瞬间将他吞没。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院,很快又归于沉寂。三具尸体,三种死法,
不过发生在弹指之间。我从始至终,一步未动。老嬷嬷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
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缓缓走到她身边,扶起她,声音平静。“嬷嬷,别怕。
”“告诉我,谁是李若云,谁是萧昭炎。”2安顿好重病的爹爹,
又将那三具尸首草草处理掉。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道袍。老嬷嬷看着我,
眼神里依旧带着未散的惊惧。“姑娘,咱们……咱们还是逃吧!”“定北侯府势大滔天,
咱们斗不过的!”我摇了摇头,目光平静而坚定。“逃?天下之大,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妹妹尸骨未寒,爹爹被人废成这样,此仇不报,我季清鸾誓不为人。
”我从包袱里取出在道观中学来的龟甲和铜钱,对老嬷嬷说:“从今日起,
我不再是季家女儿,我是南山来的玄女,善卜吉凶,能断祸福。”老嬷嬷大惊:“姑娘,
你要做什么?”“我要进京。”“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尤其是定北侯府的那两位。
”三日后,京城最负盛名的相国寺外,多了一个卜卦的摊子。我一身素袍,
青丝仅用一根木簪绾住。面前一方旧布,上书四个字:“预知灾祸”。
周围的算命先生们都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嗤之以鼻。觉得我一个年轻女子不过是哗众取宠。
来往的香客大多是京中权贵,他们看我的眼神,或好奇,或轻蔑,但无人驻足。
直到一个身穿锦衣的胖管事,带着几个家丁耀武扬威地走过来。他本是去寺里还愿的,
路过我的摊子时,轻蔑地啐了一口。“哪里来的小神棍,也敢在相国寺门口摆摊?
冲撞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他说着,便抬脚要来踢翻我的摊子。“赶紧给爷滚!
”我缓缓抬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就在他的脚即将踢到卦摊的瞬间,
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咯噔”一声,一块角碎裂了。胖管事惨叫一声,肥硕的身体失去平衡,
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更巧的是,他倒下的方向,
正好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他那张肥脸,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街头。几根尖锐的竹签深深扎进了他的脸颊和嘴巴,
鲜血和糖浆糊了一脸,狼狈至极。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胖管事的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他捂着满是血洞的脸,怨毒地指着我。“是她!
是这个妖女害我!给我抓住她!”家丁们刚要上前,相国寺门口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
其中一尊头顶上衔着的石珠,竟毫无征兆地松动滚落。“砰!
”石珠精准地砸在几个家丁的脚前,碎石飞溅。在他们面前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线。
若是再往前一步,砸中的就是他们的脑袋。这一下,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家丁们面色惨白,
再不敢上前一步,架着还在哀嚎的胖管事,屁滚尿流地逃走了。人群彻底炸开了锅。“神了!
真是神了!玄女娘娘真乃神人啊!”“她什么都没做,就让恶人遭了报应!”一时间,
我的摊子前人头攒动,无数人争相求我卜卦。而他们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一名侍卫正神色凝重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字不差地汇报给车内的人。“将军,那个叫玄女的道姑,似乎有些邪门。”车帘内,
传来一个年轻而沉稳的男声,带着几分玩味。“哦?有点意思。”“去查查她的底细。
明日侯府马球会,替我送张帖子给她。”3定北侯府的帖子第二日清晨便送到了别院。
烫金的请柬上,“萧昭炎”三个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少年将军的锐气。
老嬷嬷忧心忡忡.“姑娘,这是鸿门宴啊!你千万不能去!”我将请柬放到一旁,
淡淡道:“他想试探我,我正好,也想见见他们。”侯府的马球会设在京郊的西山围场,
旌旗招展,人声鼎沸。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王孙贵胄,几乎都到齐了。
我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道袍,在一众绫罗绸缎的公子**中,显得格格不入。我刚下马车,
便有一名身着玄甲的年轻将军迎了上来。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清,腰杆挺得笔直,
正是萧昭炎。他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探究,面上却挂着一丝客气的笑。
“玄女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将军客气。
”“听闻玄女能预知灾祸?”萧昭炎引我走向观赛台,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知玄女可否为今日的马球会卜上一卦,看看是哪方能拔得头筹?”我脚步一顿,
抬头看他。阳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下马威。若我说不准,
便是神棍。若我说准了,他便会更加忌惮我的“邪术”。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将军,
我卜的不是胜负,是生死。”萧昭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就在这时,
一个娇俏又跋扈的声音插了进来。“昭炎哥哥!你怎么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站在一起?
”只见一个身穿火红骑装的少女,众清捧月般地走了过来。她云鬓高耸,珠钗环绕,
容貌明艳,正是定北侯府的千金,李若云。她看到我的一瞬间,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似乎我的长相让她想起了什么,
但那丝情绪很快被浓浓的鄙夷所取代。“哪来的野道姑,也配踏进我们侯府的围场?
一身穷酸气,冲撞了本**的贵气!”她用马鞭指着我的鼻子,颐指气使。“来人,
把她给我轰出去!”萧昭炎皱了皱眉。“若云,不得无礼,这位是……”“我管她是谁!
”李若云根本不听解释,她见萧昭炎竟为我说话,心中妒火更盛,目光也愈发恶毒。
“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也敢勾引我的未婚夫?看我今天不撕了你这张脸!”她说着,
竟真的扬起了手中的马鞭,裹挟着风声,狠狠朝我的脸抽来!
周围的贵族们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无人出声阻止。在他们眼中,
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道姑,被侯府千金打死,也不过是脏了她的一双手而已。我站在原地,
动也不动,只是抬起眼,看着那落下的鞭梢。“嗷!”一声凄厉的马嘶突然划破天际!
球场上,一匹原本正在驰骋的黑色骏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双眼赤红,竟挣脱了骑手的控制,
疯了一般朝着观赛台的方向狂奔而来!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叫,四散奔逃。
李若云的马鞭还停在半空中,她惊恐地回头,眼睁睁看着那匹失控的疯马朝自己撞来!“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李若云整个人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疯马的铁蹄踏下,
精准地踩在了她那只扬鞭的手臂上。“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若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当场痛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萧昭炎脸色煞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片狼藉,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我。我依旧站在原地,
仿佛什么都未发生。4全场死寂,只剩下李若云断断续续的痛苦**,
和那匹疯马粗重的喘息声。萧昭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回头,
那双属于少年将军的锐利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妖道!是你搞的鬼!”他厉声怒吼,
声音里充满了杀意。“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就地格杀!”他一边下令,
一边急步冲向倒在血泊中的李若云。然而,他刚冲出两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
整个人重心失控,狼狈地向前扑去。观赛台边缘的汉白玉栏杆,被他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噗!”萧昭炎一口血喷了出来,伴随着两颗断裂的门牙。
这位在战场上都未曾如此狼狈的少年将军,此刻捂着嘴,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屈辱和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容,此刻滑稽又凄惨。他身后的亲兵们见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抽出腰刀,小心翼翼地朝我围了过来。“抓住她!
”萧昭炎含糊不清地嘶吼着,血沫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亲兵们对视一眼,鼓足勇气,
齐齐向我扑来。我依旧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就在他们即将近身的刹那,
怪事再次发生。一名亲兵手中的钢刀,刀柄上的缠绳竟突然寸寸断裂,
光溜溜的刀柄脱手而出,让他扑了个空。另一名亲兵脚下的草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一块,
像是凭空出现一个兔子洞,他的脚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发出一声惨叫。剩下的人,
有的被同伴撞倒,有的被自己的刀鞘绊住。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亲兵,
竟无一人能靠近我三尺之内,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一片哀嚎。
之前还抱着看戏心态的王孙贵胄们,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纷纷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生怕沾上一点边的晦气。我迈开脚步,从容地穿过那片混乱。
无视了地上**的亲兵,一步一步,走到了挣扎着起身的萧昭炎面前。他捂着流血的嘴,
抬起头,“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再无半分将军的威严。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昏死过去、手臂尽断的李若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军不认识?
”我的声音很轻。“我叫季清鸾。”“是季清裳的亲姐姐。”“就是那个被你们折断十指,
沉塘屈死的季清裳。”5话音落下的瞬间,萧昭炎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季清裳的……姐姐?”萧昭炎喃喃自语。他当然记得季清裳。
那个才华横溢却又卑微如尘的绣女。那个被他默许,被李若云亲手推入地狱的可怜虫。
他从未想过,那样一个任人拿捏的蝼蚁,竟会有这样一个妖异可怖的姐姐。恐惧过后,
是滔天的怒火和被冒犯的屈辱。区区一个罪臣之女,竟敢在他定北侯府的地盘上,
伤了他的未婚妻,让他当众出丑!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威严的脚步声传来。
定北侯李啸天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拨开混乱的人群,大步流清地赶了过来。
他先是看到了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女儿,脸色骤然一沉。
随即又看到捂着嘴、满口是血的萧昭炎。“怎么回事!”他声如洪钟,不怒自威。
萧昭炎狼狈地指着我,声音因断牙而含混不清。“侯爷!是她!她是季家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