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我妈……我妈怎么样了?”
苏晚虚弱地睁开眼,***的后劲让她头痛欲裂,腰侧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记得自己被推进手术室前,丈夫陆哲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承诺。
“晚晚,别怕,你是在救我们的妈妈。”
“等你出来,我们***琴海补办婚礼。”
可现在,病房里只有一股死寂的冰冷。
陆哲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身旁,还依偎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苏晚再熟悉不过。
是她的继妹,苏晴。
苏晴正把一颗剥好的葡萄喂到陆哲嘴边,动作亲昵又自然。
“姐夫,姐姐醒了呢。”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陆哲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看向苏晚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半分温柔,只剩下刺骨的冷漠和一丝……厌弃。
“吵什么。”
冰冷的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口。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的丈夫?
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陆哲……你……”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扯得伤口生疼。
“我妈呢?手术成功了吗?她在哪?”
苏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伤口的剧痛死死钉在床上。
陆哲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妈?”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苏晚,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你以为,你这颗肾,是给你那个病痨鬼妈的?”
轰!
苏晚的脑子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你……你说什么?”
苏晴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天真得可怜啊。”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肾,是给我妈换的。”
“至于你的亲妈?哦,她啊,在你进手术室的时候,就断气了。”
“尸体嘛,应该已经被拉去火化了,毕竟停尸房的费用,我们可不想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胸口。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
母亲……死了?
她的肾,给了害死母亲的仇人的妈妈?
“不……不可能!”
苏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泪夺眶而出。
“陆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死死地盯着陆哲,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否认。
然而,没有。
陆哲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是真的。”
“苏晚,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从今天起,苏家的大**是晴晴。”
“而你,不过是个没了肾,也没了妈的废物。”
苏晴得意地挽住陆哲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挑衅地看着苏晚。
“姐姐,忘了告诉你,我和姐夫……哦不,现在应该叫老公了。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婚礼就在爱琴海。”
“本来呢,是想让你当伴娘的,可惜啊,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太晦气了。”
爱琴海……
那是陆哲曾许诺给她的地方。
如今,却成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爱巢。
苏晚的心,被彻底撕碎了。
她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恨意滔天。
是她引狼入室!
是她瞎了眼,错信了这世上最恶毒的人!
“为什么……”
苏晚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么对我?”
陆哲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凑到苏晚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残忍地低语: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苏晚。”
“我爱的,只是你苏家大**的身份,是你身后苏氏集团的股份。”
“现在,这些都是晴晴的了。”
“而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他直起身,再也没有看苏晚一眼,揽着苏晴的腰,转身就走。
“对了,”走到门口,陆哲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把她的医药费停了,这种废物,不配住在VIP病房。”
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病房里,只剩下苏晚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停止般地死寂。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恨意。
她要报仇!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逆着光,苏晚看不清他的脸。
只看到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想报仇吗?”
苏晚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这两个字,却像烙印一样刻进了她的脑海。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放在了苏晚的床头柜上。
“那就,活下去。”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苏晚艰难地侧过头,视线聚焦在床头柜那张纯黑色的卡片上。
卡片中央,只有一个烫金的“傅”字。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活下去……”
男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晚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不能死。
她要亲眼看着陆哲和苏晴那对狗男女下地狱!
第二天一早,护士就板着脸走了进来。
“302床,你的住院费已经欠了两天了,再不缴清,今天就必须办理出院。”
护士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从顶级VIP病房被丢到这六人间的普通病房,苏晚一夜之间尝尽了人情冷暖。
同病房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听说了吗?就是她,被老公和小三卷走了所有钱,连她妈的命都搭进去了。”
“啧啧,真是可怜,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漂亮有什么用,没脑子呗,被骗得连肾都没了。”
这些议论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苏晚的身上。
但此刻,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心口的那个大洞,早已麻木。
她撑着剧痛的身体,勉强坐了起来,伸手去拿那张黑色的卡片。
护士看到她的动作,冷笑一声。
“怎么?还想拿张破卡片抵医药费?我告诉你,我们这里可不收……”
她的话还没说完,当看清苏晚手中那张卡片时,脸色骤然大变。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是……傅家的黑金卡?”
护士的声音都在发抖。
整个云城谁不知道,傅家的黑金卡,从不外借,见卡如见人。
持有这张卡的人,在云城可以横着走。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丈夫抛弃、落魄潦倒的女人,手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苏晚看着护士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这个姓傅的男人,到底是谁?
没等她细想,护士长和院长已经闻讯赶来,两人一路小跑,额头上全是汗。
“苏**!哎呀,苏**!您怎么住到这里来了?是我们工作的疏忽!天大的疏忽!”
院长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快!快把苏**请回顶楼的至尊套房!叫全院最好的专家来给苏**会诊!”
刚刚还一脸鄙夷的护士,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晚,生怕碰疼了她。
苏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现实。
有钱,你是姑奶奶。
没钱,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没有拒绝,任由他们将自己重新簇拥回了那个熟悉的、奢华的病房。
她需要一个地方养好身体。
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资本。
回到病房,苏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父亲苏振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振不耐烦的声音。
“爸,是我,晚晚。”
苏晚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母亲去世,丈夫背叛,现在,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
良久,苏振才冷冷地开口。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让苏晚如坠冰窟。
“爸……您在说什么?妈她……妈她去世了!陆哲和苏晴他们……”
“够了!”
苏振粗暴地打断了她。
“***的死,是你自己造成的!谁让你那么蠢,轻易就信了别人的话去捐肾?”
“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么丢人的女儿!”
“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她的父亲?
他不安慰丧母之痛的女儿,不追究凶手的责任,反而来指责她这个受害者?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的女儿啊!苏晴才是外人!”
“外人?”苏振冷笑,“晴晴现在才是我的骄傲,她比你懂事,比你聪明,也比你……健康。”
最后两个字,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苏晚的伤口。
“一个连肾都不完整的残次品,有什么资格做我苏振的女儿?”
“我告诉你,苏家的财产,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我已经让律师拟好协议了,你最好乖乖签字,断绝父女关系,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苏振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晚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残次品……
原来在自己亲生父亲的眼里,失去一颗肾的她,只是一个残次品。
为了一个“健康”的女儿,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她,甚至……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苏晚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她所以为的幸福家庭,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不是公主,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棋子。
好。
真好。
苏晚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硬。
苏振,陆哲,苏晴。
你们所有人都等着。
我苏晚,从地狱回来了。
你们欠我的,欠我母亲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那个神秘的傅姓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苏晚看清了他的脸。
俊美,冷冽,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神祇,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身体好些了?”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依旧低沉。
苏晚看着他,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我姓傅,傅云庭。”
“至于为什么帮你……”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