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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军区警署。
温敏之半边脸肿成青紫色,被人按在冰冷的铁椅上,结婚五年,这是她第199次被人举报作风有问题遭到殴打。
彼时,女人的吼声还在耳边炸响,“贱蹄子,还敢勾引苏同志的老公,打死你都是活该!”
温敏之死死盯着门外,她的丈夫顾寻洲倚着吉普车,指尖的烟雾下是颠倒众生的一张脸。
刚才她被拽着头发在大街上拖行的时候,他就在军区大院门前。
现在她浑身是伤蜷在警察署,他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像在看陌生人,声线透着凉意吩咐护卫员。
“你们处理。”
等温敏之做完笔录出来,顾寻洲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迹。
她肿着一只眼问,“顾寻洲呢?”
护卫员皱了皱眉,语气略带不耐烦,“顾团长他,忙!”
“什么事,比自己老婆被打进警察署还重要?”
男人踌躇了一瞬,但还是开口解释,“团长要陪,苏夫人......”
闻言,温敏之垂眸,无比讽刺的一笑。
苏夫人?
原来,苏佳仪才是他们眼中的顾家女主人啊?
她什么都不是。
此时此刻,温敏之当真无比后悔五年前的选择。
五年前,她和顾寻洲本是年少相爱,相知相依。
温敏之是孤儿,顾寻洲是单亲。
因为都没有健全的家庭,筒子楼的孩子都不待见顾寻洲和温敏之。
于是,他们只能相互作伴,这一伴就是十年,从依靠到互相爱慕。
直到,五年前,港城军区委员长的夫人车祸身亡,顾寻洲的妈妈突然捏着他的手,告诉他。
“寻洲,你是顾天铖的儿子,你得回去。”
顾寻洲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可委员长让他回归的唯一条件是和军区大院的苏家**联姻,
巩固军事地位。
顾寻洲为了温敏之,死不同意,他跪在顾家门前,淋了三天雨,将自己烧成重度肺炎,也要拒绝那门荒唐的婚事。
他说,“敏之,我这辈子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我绝对不会要她!”
随后,顾寻洲挺直背脊领了一百下家法,被打的鲜血淋漓。
顾天铖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心软了,答应让顾寻洲娶温敏之,但只能私底下结婚。
明面上,顾寻洲的未婚妻还是苏佳仪。
等顾寻洲当上委员长,温敏之的名字才可以出现在顾寻洲旁边。
“敏之,你等我,我定不负你。”
温敏之被顾寻洲那一片赤诚打动,含泪点了头。
可婚后,她仿佛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连和顾寻洲牵手都成了奢侈的妄想。
随着顾家为顾寻洲和苏佳仪编造的世纪恋爱话题越来越多人追捧。
温敏之一次和顾寻洲出门偷偷牵手就被当做情妇。
谩骂,诋毁,抨击,接踵而至。
可顾寻洲始终保持沉默,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
“再等等,敏之,等我军衔上去,我就公开我们的婚事,你受的委屈,我都补偿你好不好?”
这一等,就是五年。
她总以为,只要他还爱她,她无权无势,默默忍受这些,就能帮到他,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直到,前不久,她无意中发现,顾寻洲的抽屉里,放着一张鲜红的结婚请帖。
新郎,顾寻洲。
新娘,苏佳仪。
请帖下面,压着一份委员长晋升的申请。
原来,他早就拿到了晋升委员长的资格,而他想娶的人是苏佳仪。
温敏之心中那股坚定的弦,悄然崩断,撕开一大个口子,疼到窒息。
从军区大院浑浑噩噩的离开后,她站在街边报刊亭前,垂眸看着顾寻洲和苏佳仪在报纸上的采访照片。
他矜贵冷俊,她温婉明艳,天生一对。
她只能站在阴影里自卑的窥视他们的默契和相配。
多可笑啊!
一个路人撞掉了她的帽子,有人认出她是不久前,恬不知耻去大院找人的,“情妇”。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之前被曝出来,纠缠顾团长,不要脸的**。”
“她怎么还敢来这?又要来缠着顾团长,打死这个**。”
一巴掌猝不及防的甩在温敏之脸上,她踉跄了几步,死死掐着包带解释。
“不是,我才是顾寻洲真正的妻子......”
“**,还臆想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敢攀高枝!”
那几个嫉恶如仇的女人一拥而上,将温敏之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疯狂撕扯她的头发,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指甲狠狠划破她苍白的皮肤,戳进肉里。
地上好凉,身上好疼,心也随之撕开般,刺痛。
“小**,你再说一遍你是顾团长的妻子,我撕烂你的嘴。”
回想起,那刺目的婚礼请帖,和晋升同意书。
温敏之突然就放弃了挣扎,麻木的躺在地上任由殴打,泪止不住的滚落脸庞。
“是,我不是顾寻洲的妻子!”
“对不起,我错了!”
一个小时后,几人被扭送到警察署,看到温敏之,警员一脸鄙夷。
“怎么又是她,想做团长夫人,想疯了,天天被当情妇打,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