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宫门前为父亲求情时,我看到了空中飘着一行行文字。【女主真惨,
要是她知道父亲是被太子陷害的就好了。】【不行,那样小将军还怎么英雄救美,
双向救赎那才好磕!】【什么呀,我们家谨言才是袅袅的良配。高岭之花为爱下神坛,
性张力max!】我这才知道,我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后来,
傲娇太子、阴鸷将军、清冷太傅,果真陆续闯入我的生活。男主们有的强取豪夺,
有的则采取温柔攻势。目的却都是将我变为他们的附属品。而我,只想把他们通通杀光。
1“求陛下开恩,免父亲一死。民女情愿以身相代!”我跪在金銮殿前不住地叩头,
青石板上很快渗出了丝丝血迹。父亲领兵抗击突厥,虽然告捷,但***时却错报了人头数量。
这是欺君之罪,按律应当斩首。【女主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要是她知道父亲是被太子陷害的就好了……】【不行,那样我们无尘狗子还怎么英雄救美,
阴鸷将军和小太阳,双向救赎那才好磕!太子花心,根本配不上袅袅!】我猛地抬起头,
一时竟怀疑那些文字是错觉。但这些话却并非全无道理。太子与齐王的夺嫡斗争,
正是如火如荼。父亲是当朝太尉,位在三公之列。两方都曾试图拉拢,他忠于陛下,
谁也没答应。若是因为太子挟私报复,不是没有可能。但我一介闺阁女子,
想同太子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正当我苦苦哀求之时,眼前出现了一片衣角。
——是大将军百里无尘。他二十岁大破突厥,震惊朝野,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早就说过,
女子入太学读书,不过记诵些诗赋,学不到真正经世济民的本领。一到紧要关头,
那几滴酸文假醋有什么用处,连你的父亲都救不了!”他波澜不惊的神情,
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悲悯。我没争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毕竟,连求情的奏章,
都是百里无尘替我递进去。这时,太学博士陈先生从殿里出来。他是我的授业恩师,
但路过我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怎么办?连恩师也主动划清界限,
这下女主是彻底孤立无援了。】【无尘宝宝:没关系,我会出手。】烈日炎炎,
我眼前一阵晕眩。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但第二天一早醒来,
却意外获知父亲遇赦的喜讯。这是因为,我在奏章里诚恳地表明,愿意代父受过。洋洋千言,
字字泣血。陛下最终被我的孝心感动,将父亲改为流放。这时,那些文字又出现了。
【话糙理不糙,女主就是那种只会空谈的理想主义者,没有小将军她什么也做不了。
口口声声独立,最后还不是靠男人。】【如果早点答应婚事,皇帝看在将军府的份上,
也不会为难女主的父亲……】【女主就是太倔了,这样的性格很不讨喜,
不明白小将军看上她什么!】当初百里无尘见到我第一面,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露出满意的神色:“此女甚佳,宜为宗妇。”这种凝视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从今往后就自觉躲着他,生怕被沾上。也因此拒绝了他的提亲。2弹幕罔顾我的主体性,
还在不断批判。【好奇怪,女主老师的态度为什么忽然转变了?
之前明明是打算置身事外来着,居然会开口为女主父亲求情?】【那还用说,
肯定是看在小将军的面子上呀!我们无尘宝宝就是口嫌体正直。看似嘴毒,
却默默替女主承担了一切。】我当即从这些弹幕中得到一个关键信息。那一日,
是先生在陛下面前为我说项。我心下顿时了然。先生是陛下最为倚重的鸿儒。
之所以在金殿外不同我搭腔,不过是为了避嫌。先生虽然迂腐了些,
但关键时刻却是当仁不让。我,并不是孤立无援!风波平息后,我照常回到太学读书。
晨起去做早课,一进大堂我便发现,座位上洒满了墨水。辛辛苦苦抄好的典籍,也被撕碎了。
我只觉周身的血液涌到头顶。“谁干的?”我扫视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装死。
华阳公主的几个跟班眉来眼去,满是得意。她们是百里无尘的爱慕者,
自打知道他对我有意后,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在书院挖空心思给我使绊子。
指尖蘸起一点墨水,细嗅一番,我当即找出元凶。这是顶级的虹关徽墨,
来自许三姑娘的家乡。除她之外,别的贵女都负担不起。啪!我走到她面前,
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她羞愤至极,抬手欲要还击。不等她的手触到我,
我便趁势捉住她的手腕,另一个耳光接踵而至,使两边脸得以左右对称。陈先生闻讯而来,
在冲突升级之前,及时制止了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先生沉声问道。许三姑娘的拥趸,
自然倒打一耙,把罪责全都归咎到我头上。“且慢!方才是许三姑娘率先寻衅。
”百里无尘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主动为我作证。问清事情原委,先生很是生气,
将许三姑娘关了禁闭。这一刻,眼前的文字又开始滚动。【小将军霸道护妻,爱了爱了。
】【袅袅这下该不会对小将军冷脸了吧?】【记得原著这里女主脸红了诶。】我并没有脸红。
相反,我不理解。我自己有嘴可以辩白,陈先生为人也一向公正。即使没有百里无尘,
我也不会在这场矛盾当中吃亏。为什么在旁观者眼里,我一定要等待一个男主主持公道?
被带下去的时候,许三姑娘还在叫嚣。“荆玉衡,别得意的太早了!你父亲获罪,
陛下令你荆家填补国库亏空。你们还不上钱,就等着全家没为官奴吧!”3父亲为官清廉,
身无长物。家里并不算丰裕,这的确是我在担心的问题。人都走了,百里无尘看着我,
面露怜惜。“那些亏空你不必担心,我可以解决。”我不卑不亢,婉言谢绝。
“将军的一番美意,我心领了。然则朝廷降罚,本是因为家父无心之失,
自然理当我荆家人一力承担,万万不敢劳烦将军。”弹幕纷纷涌现。【啊啊啊啊啊,
袅袅为什么要拒绝?】【袅袅快抱抱无尘,他都要碎了!
】【女主这有点不识好歹了啊……】我当然会拒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受馈赠,
意味着欠下恩情。而这会在我下一次拒绝求亲之时,落人口实。百里无尘颇为受伤,
黯然离去。他与我擦身而过,迎面撞上一群宫装女子。“华阳公主驾到!”【糟糕,
恶毒女配出场***主麻烦了……】【公主暗恋小将军,得知小将军心系女主,
各种使绊子陷害,最后齐王上位,被贬为庶人,充作***,实在是活该!
】眼前众星捧月的女子,明媚娇憨,雍容华贵。
很难将她与弹幕中提到的凄惨结局联系在一起。华阳公主喜欢谁,我并不在意。但是,
弹幕居然说继承大统的是齐王?这却让我冷汗直冒。百里无尘素来与齐王交好。
一旦齐王上位,我又如何摆脱这桩婚事?“新制出来的麦种收成如何?”我的思绪,
被一声娇喝打断。急忙答道:“回禀公主,比原来多收了二成。”“妙极了,
不知是何人所制?待我上奏父皇,推广良种,为此人记上一功。
”与我共事的太学生冯嫣抢先说道:“回禀公主,是臣女。”我脸色大变,
上前辩解:“冯嫣,这明明是我与你共同研制,且我在其中出力更大,为何只提你自己,
单独抛下我一个?”冯嫣眼里浮起了盈盈水雾。“玉衡,今年扶风郡推举孝廉,
我与你两人皆在候选之列。我是罪臣之女,境况更为艰难,比你更加需要这项功劳。
”“可是——”这时华阳公主也在一旁帮腔:“玉衡,先生时常教你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身为女子,不可处处露才扬己。”【啊啊啊啊啊,恶毒女配也太坏了!】【死绿茶,
敢和袅袅抢功,往后有你受的!】顶着冯嫣名字的麦种献了上去。圣上命人试验以后,
龙颜大悦。当即命令京郊百姓,全部改种新麦。起初,新麦长势喜人。但到灌浆的时候,
却突然出现大规模虫害。农民对这种虫害没有防治经验,眼看就要颗粒无收。
大司农上报朝廷,陛下得知后大怒。当即宣布将冯嫣抓起来治罪。4彼时,
我正和同窗在书院坐而论道。身披重铠的羽林军,破门而入。冯嫣吓得花容失色,珠泪如雨,
立刻推卸责任。“不关我的事,都是玉衡做的!”“你为什么要陷害嫣儿?
”领头的太子对我厉声斥责。但是皇帝指名道姓拿人,他也不敢抗旨。纵使有心袒护冯嫣,
也只得将我们一同带去归案。【怎么办?白莲花偷了女主的成果,现在出了事,
反而栽赃女主。】【皇帝被蒙蔽,错打袅袅板子,但是袅袅宁死不屈!
】【本剧名场面即将来临!】我感到很困惑。为什么所谓的名场面,永远是女子惨遭凌虐,
楚楚可怜的娇态?来到御前,我不慌不忙陈词。“启奏陛下,这种子的确出自臣女之手,
然而仅试验过一次,优劣尚不明确。因此本没有打算贸然推广……”【诶,这个画风不对呀?
袅袅怎么突然变得牙尖嘴利?】【女主明明是那种坚韧顽强的小白花,被误解被陷害,
也咬着牙一声不吭,为什么今天这么强硬?】【这样小将军还怎么为女主出头?
】又是百里无尘。女主的苦难,不过是男主伟岸形象和深情人设的注脚。我不能接受。相反,
我要拿出证据,竭力辩冤。先生也选择为我作证。太子却不依不饶。“既然这种子未必靠谱,
你当初就应该对嫣儿清楚告知。为何嫣儿要奏明陛下,将其推广的时候,你却不加阻拦?
分明是你想害嫣儿犯下大错,然后置她于死地。本宫竟想不到,你是这等蛇蝎心肠的毒妇!
”弹幕一片唏嘘。【狗子真是渣到没边了,敢这么对袅袅,后面追妻的时候,有你苦头吃!
】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迄今为止太子的所有言行,都充分说明他在乎的是冯嫣。
即使她犯下欺君大罪,也要一力为她遮掩。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看客还能够自欺欺人,
罔顾太子给我带来的伤害,睁着眼睛说瞎话,拼命论证我才是太子的真爱。
仿佛只要这些伤害到达一个临界点,原本脏心烂肺的人就会自动换一副肚肠,
然后开始一场感天动地的“追妻”表演。淋一场雨,手指破个皮,
被虐掉半条命的女主就会心软回头。我,拒绝陷入这有毒的叙事。5我定了定神,
掷地有声反驳。“这种子是臣女与冯嫣合作研制的。即使真要进献,
也理当以我们两人共同的名义。然而当初的奏折上,却只落了她一人的名字,
这分明是冯嫣要抢占功劳,自作主张进献!此事臣女全然不知,求陛下明鉴!
”皇帝深深看我一眼,忽道:“你就是那天上奏为父求情的荆玉衡?”我叩首道:“正是。
臣女谢陛下隆恩。”皇帝微微颔首,又道:“虫害可有补救之法?”我当即献上驱虫的药方。
数日后,成功解了燃眉之急。这一场闹剧,终于以太子禁足思过、冯嫣被逐出太学而告终。
我料想太子必然恨上了我。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我出行时分外小心。却不曾想一连数月,
都平安无事。入秋时,太学来了一个新人。“听说是萧太傅家的庶子……″“怪不得呢,
你瞧他那穷酸样儿!”众人的闲言碎语让我本能反感。我也是庶女,
但依旧凭借自身才识进入太学。出身,从来不是判定一个人的标准。萧谨言穿着粗布衣衫,
清隽身影卓然而立。他缺衣少食又拼命苦读,饿倒在书斋里。这时,弹幕又开始出现。
【心目中的清冷男主终于有脸了。】【谨言和袅袅都是庶出,抱团取暖惺惺相惜,
携手走向高位。】【这才是我要看的双向救赎!】我顺手救下他,并送到郎中那里。
付了药钱之后,便转身离去。【哎,袅袅怎么走了?】【按照情节,她应该对谨言心生爱怜,
留下来亲自照顾,并且当掉发钗雪中送炭,四处奔走为他寻求扶持才对呀!】【说实在话,
你们不觉得女主越来越冷漠,做任何事都以自己利益为重,根本就不像原来那个小太阳吗?
】我冷笑一声。不以利益为重,以什么为重?以你们对女性病态的想象,
近乎圣人的评判标准,不切实际的期待和无休无止的规训为重吗?
6这些人总是热衷于投资男人。说什么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却未曾想过,
倘若扶不起,便是血本无归,自居下流;倘若扶得起呢?有良心的,
还你一座牌坊;没良心的,还你一抔黄土!投资男人,不如投资自己。救下萧谨言后,
父亲难得将我叫去谈心。书房里,父亲沉声说道:“萧太傅是我故交。故人之子,
不可以不照拂。这些衣食银两,你可带给谨言。”我拽了拽磨出毛的袖口,
忙不迭点头:“父亲放心,我一定送到。”弹幕开始**:【哇哦,爹爹神助攻!
】【爹爹才是言袅CP粉头吧!】回到太学,我却并没有去找萧谨言。转头用那些银两,
买来上好的木材和蚕茧。——我正试图改良织机。如果成功,效率将提高两成。
那些昼夜劳作的织女可以获益。我凭借这项功绩,也有望进入织造局做女官。
只是研究并不顺利,正是缺钱的时候。父亲从未关心过我的生活,也从未想过,
我作为他的亲生女儿,是否会缺吃少穿,是否有因为生活困窘误入歧途的风险。
反而上赶着心疼别人家的儿子。我无法接受这种行为。于是阳奉阴违,
将那些钱物留给了自己。华阳公主来到太学视察。她身边多了个新人,从头到脚皆是绫罗。
不是萧谨言,却是哪个?看到我的时候,他不再满脸热切。而是后退两步,目光充满疏离。
仿佛我们是陌生人。——实际上,也确实不熟。身后仆从捧上金帛,
他彬彬有礼说道:“萧某多谢荆姑娘救命之恩,区区薄礼,还请姑娘笑纳。”我欣然接受,
毕竟那日药钱是我垫的。7华阳公主挡在我们两人中间,将萧谨言拉到自己身后,
语气充满敌意。“荆玉衡,我知道你救过他一命,但这可不是你挟恩图报的借口。
从今往后萧谨言就是我的人了,你休要再痴心妄想!”弹幕拼命惋惜。【女主真是短视,
大好的机会生生错过,让恶毒女配捷足先登了。】【袅袅不要相信女配的挑拨啊啊啊,
谨言的心里只有你,他不过是被女配胁迫了!】【呜呜呜,好虐。】我微微一笑。
“殿下误会了。臣女同萧谨言素昧平生,并无交情,那一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换作他人也一样会救。臣女万万不敢肖想殿下的心上人。”华阳公主瞪了我一眼。
“你最好真没有!”她气势汹汹,一剑将门口的石狮子劈成两半。“敢和我刘昭平抢男人,
下场就是这样!”萧谨言乖顺地上前,为公主揉着手掌。“殿下当心些,莫要震疼了虎口。
”再看向我的时候,目光里满是隐忍。她收剑回鞘,顿时换上了温柔的神色。
揽过萧谨言的颈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恶毒女配,把你那死手拿开啊啊啊,
离我家谨言远点!】【我还是站小将军吧,太子有正妃,
萧谨言被恶毒女配亲过也脏了……】【呜呜呜,言袅不要BE呀。】看着这些可笑的言论,
我是啼笑皆非。自从驸马过世,华阳公主伤心过度,夜夜笙歌。缠着太子,
给自己寻觅俊美少年侍奉身侧。萧谨言究竟是第十三个,还是十四个面首?我真记不清了,
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什么CP,什么BE美学,听不懂。朝廷推举贤良方正。
我表现一向优异,赫然在应举之列。去找陈先生递交名册,却见他满脸肃然。
旁边立着泪水涟涟的冯嫣。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果然,
陈先生说道:“扶风郡只给女子一个名额,冯嫣也不容易,你看——”我自是不服,
据理力争。“先生,礼乐射御书数,我均是第一。”“但是冯嫣父亲重病,
她为了救父竟割股疗亲,孝心实在可悯……”“她曾犯下欺君大罪。圣朝以孝治天下,
然而忠才是为臣本分。”“玉衡,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先生并没有觉得我是好孩子。
平日里先生总说,我不够柔顺谦恭,不能做妇人楷模。朝廷遴选人才,
看得是谁有经世济民的本领。倘若看谁可怜,就把乌纱帽给谁,庙堂之上,
岂非全都是要饭的?”这时,冯嫣扑通一声朝我跪下。“玉衡,好玉衡,
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名额——”她面色惨白,说不了两句话,便向后一歪,
弱柳扶风般倒了下去。8太医赶来,我才得知,这些天冯嫣取心头血为太后抄经。
太后凤体竟然轻健不少,很是嘉奖她一番。我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没招了。冯嫣下了血本,
我实在卷不动。只好愿赌服输,将名额让给她。华阳公主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破天荒上前安慰我。“玉衡,不要泄气,往后有的是机会。”百里无尘在这个当口儿,
忽然来找我。“袅袅,我在太后面前,还颇说得上几句话。只要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