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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但如果被抓住,被毁掉的将不止是肉体,

还有我小心翼翼维持的全部生活。肺里**辣的,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玻璃渣。我不敢回头,

但能感觉到老陈就在身后不远,他那粗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像条恶狗紧咬不放。“王八蛋!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弄死你!”老陈的骂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炸开。我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冲,

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真要被他抓住,就凭我勾搭他老婆这事儿,他绝对能把我剁了喂狗。

今天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我怎么就信了张梅的鬼话,说她老公去外地进货,三天后才回来?

我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务员,三十出头,在区民政局混了个小科长,

头发已经开始稀疏,肚子也微微隆起。每天对着文件的时间比对着人脸还长。而老陈,

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王八蛋,你跑不了!”老陈的声音又近了。我拐进一条小巷,

差点被垃圾桶绊倒。慌忙稳住身子,继续拼命跑。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玩命跑过,

上学时体测一千米我都耍赖溜号。现在倒好,为了这档子事,我他妈的成了短跑运动员。

前面有个隧道口,黑乎乎的,像张大的嘴。路上的车不多,隧道里的灯半明半暗。

我顾不了那么多,一头扎了进去。隧道里异常昏暗,潮湿的霉味直冲鼻子。我眯着眼,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冲。身后老陈的脚步声和骂声在隧道里回荡,放大了无数倍,更加吓人。

“今天我非弄死你!”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向隧道尽头那点亮光跑去。那光越来越近,

越来越刺眼。冲出隧道的瞬间,眼睛完全被白花花的光线刺得睁不开,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亮白色。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用手挡在眼前。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刺耳的喇叭声,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等我勉强能看清东西时,

只见两盏巨大的车灯像野兽的眼睛一样迎面扑来。是辆大货车,开得飞快。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时间好像突然被拉长了,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我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那家医院的产房外。那天我老婆林晓和他老婆张梅同一天生娃,

两家预产期就差三天,结果愣是挤到同一天发作。产房外的长椅上,

就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兄弟,来根烟?”老陈递过来一根中华,

手指有点抖。我摆摆手:“不会,谢谢啊。”“我也不会,就是今天实在憋得慌。

”他自己点上火,深吸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就因为这共同的紧张,

我们俩在走廊上聊开了。他是做建材生意的小老板,我是区里的小公务员。聊着聊着,

发现咱们两家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他在10层,我在11层,正好楼上楼下。

“这他妈的也太巧了吧!”老陈一拍大腿,烟灰都抖落一地。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城市住了五年,我居然从没在电梯里遇到过这个邻居。产房的门开了,

护士抱着两个娃娃出来:“恭喜两位,都是儿子,母子平安!”我和老陈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然后傻笑起来。就因为这么个巧合,我们两家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从医院回家后,经常互相串门。我老婆林晓和他老婆张梅也成了闺蜜,

经常一起推着婴儿车在小区里遛弯。老陈生意忙,经常不在家。我工作相对清闲,

下班早就去他家帮忙换个灯泡、修个马桶。张梅总是很客气:“刘哥,又麻烦你了,

留下吃饭吧。”“不了不了,林晓在家等着呢。”我摆摆手。“客气啥,我多做两个菜的事。

”张梅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说实话,那会儿我真没动什么歪心思。

就是觉得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况且老陈这人挺仗义,知道我工资不高,

经常给我带点好烟好酒。问题出在我和我老婆林晓身上。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就是觉得年纪到了,条件相当,凑合过日子。可生了孩子后,

矛盾越来越多。她嫌我窝囊,在单位不会来事,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科长。我嫌她虚荣,

老拿我跟别人比。“你看人家老陈,跟你差不多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你呢?

一个月那点死工资,够干啥的?”这是林晓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听着就来气:“你要是羡慕,你找老陈去啊!”“你以为我不想?人家还看不上我呢!

”这种争吵越来越多,有时候吵急了,我就摔门出去,在楼下花园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有一次,我又和林晓大吵一架后下楼透气,正好遇到张梅倒垃圾。她看我脸色不对,

轻声问:“刘哥,又跟晓晓吵架了?”我苦笑一下,没说话。“上来坐会儿吧,老陈出差了,

就我一个人在家。”她说。鬼使神差地,我跟着她上了楼。那是我第一次单独进他们家,

老陈不在。张梅给我倒了杯茶,坐在我对面:“刘哥,不是我说你,晓晓就是脾气直,

你多让着点。”我叹口气:“让?我让得还少吗?她天天拿我跟老陈比,我要是能做生意,

我还当这破公务员?”张梅沉默了一会,说:“其实老陈也不容易,整天在外面跑,

家里什么事都指望不上。”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婚姻,关于生活。

我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女人,其实也有不少烦恼。出门时,张梅送我到门口,

轻声说:“刘哥,以后要是不开心,就上来坐坐,总比在楼下抽烟强。”我点点头,

心里有点暖。我和林晓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离婚这事儿,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儿子是林晓的命,她死活要带走,我也没脸争。她吵着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带着儿子回她老家南方一个小城。我心知留不住,只好认了。为了补偿他们母子,

我凑光了工作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又去银行办了抵押***,才算勉强把房子折成现钱,

给了她“一半”。说是“一半”,其实几乎是全部了,我留下了空房子和一身的***。

送走林晓和儿子后,我回到那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家。一百多平的房子,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以前觉得挤,现在觉得冷。我站在客厅中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被人抽走了骨头,软绵绵的,没着没落。这房子是我和林晓结婚时买的。

儿子从医院抱回来那天,林晓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我俩盯着看了半天,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么小一个人,怎么就成我们儿子了?现在,婴儿床拆了,玩具收走了,

林晓的衣服也清空了。衣帽间里只剩下我那些灰扑扑的西装和衬衫。主卧我是睡不下去了,

床太大,翻个身都有回声。我把被褥抱到次卧,那是以前给儿子准备的儿童房,小点,

反而踏实。窗台上还贴着他喜欢的奥特曼贴纸,我没撕。第一天晚上,我躺在小床上,

睁着眼到天亮。不是难过,就是睡不着。脑子里空空的,又好像塞满了东西。第二天去上班,

同事老马凑过来:“听说你离了?”我点点头。“想开点,”他拍拍我肩膀,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笑笑,没说话。办公室里大家都知道我离婚了,

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又有点好奇。我没心思解释,埋头整理文件。下班后,

我在单位磨蹭到天黑才回家。开门时,钥匙转了三次才对准锁孔。屋里黑漆漆的,灯一亮,

刺得眼睛疼。厨房水龙头有点漏水,滴答滴答的。以前都是林晓催我修,我总说周末就修,

结果拖到现在。现在没人催了,我反而找出工具箱,挽起袖子就干。修完水龙头,

我又把客厅的灯管换了,卧室的窗帘轨道也修好了。忙活到半夜,一身汗。去洗澡,

热水器又坏了,只能冲凉水。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忽然笑了。这房子好像知道女主人走了,

开始闹脾气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上班,下班,回家。家里静得很,我只好把电视开着,

有点人声就行。有时候会想起林晓,想起儿子。想他们在南方过得好不好。林晓老家潮湿,

儿子会不会长湿疹?他最喜欢我陪他踢球,现在谁陪他踢?想着想着,心里就揪得慌。

我点根烟,站在阳台上抽。楼下老陈家亮着灯,暖暖的***。老陈估计又出差了,

就张梅一个人在家。有一次在电梯里碰见张梅,她看我拎着一袋方便面,问:“刘哥,

就吃这个?”我笑笑:“一个人,凑合一下。”她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有点东西。过了几天,

她打电话叫我上去拿点她包的饺子,说包多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了。老陈不在家。

张梅给我装了一大饭盒饺子,还配了醋蒜。“谢谢啊。”我站在门口,没进去。“客气啥。

”她看着我,“你瘦了。”我摸摸脸,是瘦了点。下楼回家,煮了饺子,味道真好。

吃完我才想起,忘了问老陈什么时候回来。房子留下来了,可这家不像家了。

每个角落都在提醒我,曾经这里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冷清。马桶圈不用放了,

因为没人会掀起来;浴室地漏不再有长头发;拖鞋只剩一双,孤零零地摆在门口。

有一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坐起来大口喘气。屋里静得可怕,只有闹钟滴答声。

我忽然觉得很憋屈,想喊两嗓子,又怕邻居报警。我光脚下床,走到客厅。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站在屋子中央,转着圈看。

这房子花了我半辈子积蓄,现在归我了,可我怎么觉得像住在别人家?后来我学聪明了,

不在家呆着。下班后去公园溜达,看老头下棋,看大妈跳舞,等到困得不行再回去。

回去就睡,醒了就走。这样房子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不是家。家得有人,有热气。

我一个人,撑不起一个家。交物业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房子月供还没还清,

还得再还二十年。我算了算,等到还清的那天,我都快六十了。也好,有个目标。在这之前,

我就守着这空房子,像守着一座坟。坟里埋的不是人,是我那短命的婚姻,

和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偶尔,楼上会传来脚步声。是张梅在家走动。听着那声音,

我才能感觉到,这楼里不止我一个活人。这房子留下来了,可我不知道,是我留着房子,

还是房子留着我。也许等到***还清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下过,

像坏了刹车的破车,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要往哪开。那间空房子我住得越来越习惯,或者说,

是习惯了这种不习惯。学会了煮面时只打一个鸡蛋,学会了看电视开到定时关闭,

学会了在周末的清晨被阳光叫醒,而不是被儿子的吵闹声。和张梅的关系,

也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上。我会帮她,但尽量挑老陈在家的时候去。修个水管,装个书架,

都是光明正大的。老陈总是拍着我肩膀说“兄弟够意思”,然后开一瓶好酒。直到那个半夜。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半。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时候敲门,准没好事。透过猫眼,我看到张梅苍白的脸。她头发凌乱,穿着睡衣,

怀里抱着她儿子小宝。小宝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我拉开门:“怎么回事?”“刘哥!

小宝...小宝发烧,抽搐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完全没了平日的从容。

“睡到一半突然就抽起来了...老陈去外地了,电话打不通...”“别慌,去医院。

”我套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和钱包,“你抱好孩子,我去开车。”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我闯了两个红灯,一路飙到医院。张梅坐在副驾驶,紧紧抱着孩子,

不停地念叨:“小宝不怕,妈妈在...”挂急诊,找医生,办手续。

我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张梅完全慌了神,只会抱着孩子掉眼泪。

我不得不替她回答医生的问题,替她签字,替她拿药。小宝被送进观察室打点滴。

张梅守在床边,眼睛红肿。我给她买了瓶水,在她旁边坐下。“谢谢您,刘哥。

”她声音沙哑,“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说这些,孩子要紧。

”后半夜,我们并排坐在医院冰冷的塑料椅子上。走廊的灯光白得瘆人。

小宝的抽搐慢慢停了,睡着了,小脸还是苍白的。张梅靠在椅子上,累极了的样子。

她跟我说话,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老陈总是不在家...孩子发烧是我一个人,

摔跤是我一个人,现在抽风还是我一个人...”我没接话,只是听着。“有时候半夜醒来,

看着旁边空着的枕头,真想哭。”她扯了扯嘴角,“别人都说我命好,老公能赚钱。

可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我就想有个人,在我害怕的时候,能陪陪我...”她说着说着,

声音越来越小,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一动不敢动,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肩膀渐渐发麻,但心里某个地方却软了一下。天亮时,小宝醒了,烧也退了。

医生说是高热惊厥,没大碍,让回家观察。我把他们母子送回家。下车时,

张梅看着我:“刘哥,你一晚上没睡,请个假休息吧。”“没事,单位今天有事。

”我扯了个谎。其实是不敢多待。到单位时,离上班还有半小时。

我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黑,胡子拉碴,像个逃犯。

老马看到我,吓了一跳:“咋了老刘?脸色这么差。”“没事,没睡好。

”一整天我都昏昏沉沉的,文件上的字像在跳舞。脑子里一会儿是张梅苍白的脸,

小说《鸩酒,我与兄弟的女人》 鸩酒,我与兄弟的女人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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