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你出院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吧,房子和钱我都不要,我只要离开。”
离婚协议被他撕的粉碎,谢聿舟红着眼睛,
“离婚?除非我死。”
“但在那之前,温鸣笙,你永远都是我的太太!”
我不死心,私下联系律师。可第二天,律师就致电道歉,退了我所有的费用。我试遍了全城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一家敢接我的案子。
我被他关在家里,收了我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他在软禁我的同时,开始高调地带着林薇薇母子出入各种场合,向所有人介绍:“这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外界穿得沸沸扬扬,婆婆气进医院。
谢聿舟每晚都会回来,每天都会带回来一束玫瑰,放在我的床头。
他会给我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会温柔地趴在我肚子上听孩子的心跳:“笙笙,别闹了,安心养胎,我们才是一家人。”
可我闻着他身上独属于林薇薇的花香味,只觉得恶心。
有人把他和林薇薇那段为爱隐忍,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发在了网上,感动了无数网友,他们成了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那晚,我路过书房,听见朋友在那头叹气:“聿舟,你这样对温鸣笙,太过了。她当年……”
谢聿舟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丝烦躁和笃定:“你懂什么。她就是闹脾气,闹过了就好了。当年她连我半死不活的样子都能守过来,现在怎么可能离开我?她爱我爱到骨子里,根本离不开我。等我弥补完薇薇,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我笑了笑,不会了,我们不会回到正轨了。
重要的东西我早已邮走,婆婆为我准备的签证已经下来了,离开的机票,我定的最早一班。
第二天,谢聿舟补给了即将化疗的林薇薇一场婚礼。
全城的婚车自发组织恭喜。
我逆着人群,平静地走向机场。
离开那瞬间,我似乎听见谢聿舟在人群中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
可我脚步丝毫没有停顿,轰鸣声响起,我与这座城市再无任何关系。
5婚礼现场,谢聿舟站在台上,看着身边穿着婚纱的林薇薇,台下是满座宾朋的祝福。
司仪正热情地接待,一切都按照他曾经预想过最幸福的场景进行。
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幸福,整个过程,他都莫名感到一阵恐慌,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离开了他。
恍惚间,他甚至把台下的每个人都看成了温鸣笙,笑着的温鸣笙,哭着的温鸣笙,撕心裂肺的温鸣笙。
“新郎,亲一个,亲一个。”
宾客的起哄声浪潮般涌来,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看着眼前妆容精致,满脸娇羞的林薇薇,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和温鸣笙结婚那天。
心爱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纱,笑得眉眼弯弯,踮起脚尖笨拙又热烈地吻上他的唇。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温鸣笙笑了。
心口猛地一抽,谢聿舟看着林薇薇,眼前却浮现出温鸣笙最后一次看他时,那双枯竭平静的眼睛。
他猛得侧过脸,避开了林薇薇凑上来的唇。
“薇薇,”他声音干涩,“别闹。”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在这瞬间,宴会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谢聿舟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服务员慌忙收拾着地上的餐盘碎片,一个女孩的手腕被划破,渗出鲜红的血珠。
那抹红色,像一根针,狠狠刺入他的记忆深处。
他想起来了。
在他复健最绝望的日子里,曾无数次将温鸣笙端来的粥挥开砸碎。
甚至有次,温鸣笙的手腕当即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那道疤,后来一直留在温鸣笙的手腕上。
结婚后,他曾心疼地答应过女孩,会每天给她涂药。
可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温鸣笙擦药了。
婚礼一结束。谢聿舟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离了婚礼现场。
他抱了一大束精心挑选的红玫瑰,
推开门的瞬间,谢聿舟心里那点不安达到了顶峰。
6太安静了。
“笙笙?”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他快步走上楼,卧室里空空荡荡。他开始慌了,手有些发抖地翻找着她的东西。
他买给她的那些奢侈品包包、珠宝、衣服,都被整齐地放在衣帽间中央,可独属于她的东西,却全部消失了。
谢聿舟开始发慌,在屋子里疯狂地寻找,一遍遍地喊着温鸣笙的名字,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他不知道她一个孕妇,会去哪,又能去哪。
巨大的恐慌像冰水一样从头浇下,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林薇薇今早来找他时,那句带着得意的话:
“聿舟,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要不是我发照片气她,她能走得这么干脆?”
当时他心烦意乱,并未深究。
什么照片?!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找到林薇薇的号码拨了过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扭曲:
“林薇薇!你当初到底给她发了什么照片?!说!!”
电话那头,林薇薇还在支吾地解释:“就是我们之前的合照。”
不会的,不会的,一张合照而已,温鸣笙不会因为一张合照离开的。
可他现在也无力去质问林薇薇,他在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温鸣笙。
“查所有航班高铁,”他对着电话下令,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可能去任何地方。”
这一刻他才惊觉,不是温鸣笙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温鸣笙。
他从未想过要和她分开。
他照顾林薇薇,是出于亏欠。当年她因病离开,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现在她带着孩子回来,病弱无助,他只想弥补当年的遗憾,担起责任。
他带她们出席场合,是想着给那个缺少父爱的孩子一点底气。
他把林薇薇接回家,是觉得温鸣笙最大度,一定能理解他的不得已。
甚至在某天夜里,在林薇薇哭着回忆往事后,意乱情迷地和她上了床。
可结束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和自我厌恶将他淹没。
他看着身旁的林薇薇,脑子里全是温鸣笙的脸。
他像逃一样穿上衣服,疯了一样开车到医院,在温鸣笙的病房外守了一夜。
他卑劣地安慰自己,没关系,谁都不会知道的。只要他不再犯,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他以为他能瞒天过海,能维持住这脆弱的平衡。
可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难关上。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一次次沉沦在林薇薇带来的新鲜刺激里,又一次次在事后陷入更深的恐慌和自责。
他开始找各种借口晚归,用每天一朵玫瑰花来填补对温鸣笙的愧疚。
他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等林薇薇病情稳定,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温鸣笙还会笑着叫我回来吃饭。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狼狈。
“我没想到,后果是失去你啊。”
突然,他疯了一般驱车前往婆婆家。
“妈,你告诉我笙笙在哪!”
婆婆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聿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爸被林薇薇她妈勾走魂的时候,你抱着哭到晕厥的我,是怎么发誓的?”
“你说,“妈,我长大了绝不做我爸那种人!””
婆婆猛地将一个锦盒砸在谢聿舟胸口,里面空空如也。
“那这对镯子呢?!笙笙是不是流着泪告诉过你,这是她妈躺在病床上,撑着最后一口气,给还没出世就夭折的儿子和她选的!是她妈留给未来外孙唯一的念想!”
“你是不是也红着眼眶对她发誓过,”
“说你宁可死,也绝不会让她经历她妈那样的痛苦?!说等你俩孩子出生,你要亲手给他戴上,让她妈在天上看着也高兴?!”
“可你呢。”
“你把它给了谁?!给了那个***!给了那个差点害死你妈、现在又来祸害你妻儿的女人的女儿!”
“你没脸去找她。”
7雨越下越大,谢聿舟不肯离开。
林薇薇眼底含着泪,赶过来:“聿舟,我胸口好闷,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宝宝也想你了,你不是说今天陪他去游乐园吗。”
谢聿舟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怜惜与愧疚,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冷漠。
“我给你联系了瑞士的疗养院,下周三的机票。”他低下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林薇薇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要送我走?”她踉跄着上前,抓住谢聿舟的胳膊,指节发白,
“那天晚上你明明抱着我说,如果没有温鸣笙,你一定会娶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费尽心思才让她……”
“才让她什么?”谢聿舟猛地打断她,终于再次抬眼,眸色沉得吓人。
林薇薇被他的眼神慑住,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哭诉道:“才让她心甘情愿地离开你啊!我都是为了我们!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就一点都不在乎他吗?”
“亲生父亲?”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聿舟的助理拿着一份文件,面色严肃地走进来,将文件摆在林薇薇面前。
“谢总,您之前让我做的加急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谢聿舟的目光落在最后的结论上,
“确认无血缘关系”。
他拿起那份报告,指尖微微发颤。
林薇薇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看着那份报告,身体开始剧烈发抖。
“不,这不可能。聿舟,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搞错了。”
林薇薇想来拉谢聿舟的手,但被秘书隔开。
“我们查到,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国外一个破产的赌鬼,一月前他***后,你就把遗产全挥霍完,这才想起谢先生,然后每晚让孩子在谢先生可能路过的地方蹲点,那一次,你终于成功了。”
谢聿舟听着,扯出一抹苦笑。
林薇薇彻底崩溃了,她绝望尖声叫道:“是!我是骗了你!我完了,我也不会让你幸福!”
她猛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划开屏幕,点开与温鸣笙的聊天记录,狠狠摔在谢聿舟面前。
“你看看!你心爱的温鸣笙是怎么被我耍得团团转的!”
谢聿舟低头看去,
在他们每一次的放纵后,林薇薇都会拍一张照片,像魔鬼一样刺激着温鸣笙。
还有那对金镯戴在狗腿上的照片。下面,是林薇薇挑衅的言语:
“他说,这对金镯对你意义非凡,一直不肯给我,但我儿子喜欢,说旺财戴着好看,撒娇叫他两声爸爸,他就直接送给我儿子了。谢谢你的礼物。”
那天林薇薇说想要给儿子买个手镯,他只是一时心软,把手镯拿出来给林薇薇一个参考而已。
可没想到,竟成了压垮温鸣笙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他说出的那些诨话……
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巨大的愤怒和前所未有的悔恨几乎将他撕裂。
他一把夺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滚。”
林薇薇被他的样子吓到,瑟缩了一下。
“聿舟……”
“我让你滚!”他暴喝一声,眼神猩红,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谢聿舟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双手***发间。
崩溃至极。
8谢聿舟不再追问婆婆温鸣笙在哪里,也不再祈求原谅。
他只是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感受着温鸣笙残存的温度。
直到一天晚上,他取出准备好的安眠药时,收到一个消息。
“是谢聿舟先生吗?这里是私人产科医院。温鸣笙女士即将临盆,情况有些复杂,她签署的紧急联系人文件里,您的名字并未被划掉。根据流程,我们需要通知您……”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抓起车钥匙就冲进了暴雨里,泪水混着雨水淌了满脸,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恐惧和期盼狠狠攫住了他。
当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冲到产房所在的楼层时,婆婆站在产房外,看到他,眼神复杂。
“她不想见你。”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
谢聿舟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是隔着走廊,贪婪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寂静。
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脸上带着笑:“恭喜,是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那一瞬间,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想上前,脚步却像灌了铅。
婆婆接过孩子,怜爱地看着,然后她抱着孩子,缓缓走到了他面前。
谢聿舟看着襁褓中那个红扑扑、皱巴巴的小家伙,她那么小,那么脆弱,眉眼间却依稀能看到温鸣笙的影子。
他的眼泪再次决堤,混合着头发上滴落的雨水,狼狈不堪。
他伸出手,想碰碰女儿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住,颤抖着收了回来。
他太脏了,他不配。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再次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上的我出来,我脸色苍白,疲惫地闭着眼。
谢聿舟的呼吸停滞了。
几个月不见,我清瘦了很多。
仿佛有所感应,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的目光掠过婆婆和孩子,最后,落在了像雕像般僵立,浑身湿透的谢聿舟身上。
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惊喜。
只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谢聿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卑微到尘埃里的:
“笙笙,对不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有原不原谅,只是,不重要了。
我重新闭上眼,对婆婆轻声说:“妈,我累了,回房间吧。”
护士推着病床从谢聿舟身边经过,没有停留。
谢聿舟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远去,仿佛看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从指缝中流走。
9我给孩子取名为沐晨,晨光,寓意新生与希望。
婆婆将大理的公寓过户到我名下,我带着沐晨开始了真正平静的生活。
谢聿舟定期打来巨额抚养费,我一分未动,以沐晨的名义开了独立账户存着。
沐晨百天时,律师送来离婚协议。签完字那刻,阳光正好落在沐晨咿呀学语的小脸上。
门铃在这时响起。谢聿舟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我能进来看看孩子吗?”他声音沙哑,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我侧身让他进来。
他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目光贪婪地追随着婴儿床里的沐晨,却不敢靠近。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那对金镯,我请老师傅修复了。”
我打开盒子,金镯恢复如初。
“笙笙,”他声音破碎,“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把命还给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的命从来只属于你自己。我曾经付出,是因为我愿意。现在收回,也是我愿意。”
他眼眶骤红,泪水终于滚落。
“我能抱抱她吗?”
我点头。他小心翼翼抱起沐晨,动作僵硬却无比珍重。
沐晨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谢聿舟的眼泪滴落在婴儿襁褓上。
他看着怀中无忧无虑的女儿,又看向我,眼中是卑微到极致的祈求:
“笙笙,协议能不能不签?”
“让我照顾你们,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你们身边。”
就在这时,沐晨突然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开始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
她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挥舞着,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用力挣扎。
谢聿舟僵住了。
他笨拙地试图安抚,轻轻拍着沐晨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是我刚怀孕时我们一起为孩子学的曲调,可时间过的太久了,他唱的断断续续。
这首曲子却让沐晨哭得更加厉害,哭声几乎撕心裂肺。
我上前,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孩子。
沐晨一到我怀里,闻到我身上熟悉的气息,孩子的哭声便渐渐小了下去,小脸依赖地埋在我的颈窝里。
谢聿舟瞬间明白了,他缺席了太多至关重要的日夜,这份生疏,已经刻入了孩子的本能里。
客厅里只剩下沐晨逐渐平息的抽噎声。
谢聿舟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又看向在我怀中睡得安稳的女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他沉默地、深深地看了我们母女一眼。
然后缓缓弯下腰,拾起那份放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
没有再犹豫,一笔一划地、用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也像是彻底划断了他与我们之间最后的牵连。
他把签好的协议轻轻放回原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签好了。”
“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10沐晨五岁那年,我的设计作品获得了亚洲大奖。
领奖回国时,在机场听到有人议论谢氏集团的巨变。据说谢聿舟疯了般把曾经的爱人林薇薇送到监狱,还有那个曾被他捧在手心的孩子,也送进了福利院。
婆婆来看沐晨时,给我带了林薇薇的消息。
“你离开后,林薇薇不死心,给聿舟下了药要生下谢家长孙,可聿舟生生把从五楼跳下去,也不肯碰她一下,清醒后聿舟把林薇薇扔到了无人区让她自生自灭,没想到她为了钱参与境外诈骗,在拒捕过程中遭枪击重伤,现在在精神病院半身瘫痪孤苦无依。”
“当年她的病也是伪造的,聿舟收集了她所有的犯罪证据,”婆婆轻声道,“包括她当年如何欺骗他,算计你的全部证据。这些足够她在牢里躺上一辈子。”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继续整理念安的画作。那些往事,早已模糊得记不真切。
深秋的傍晚,我带沐晨去公园写生。
暮色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梧桐树后,这三年来他总是这样在暗处近乎贪婪地看向我们。
沐晨在落叶堆里奔跑,却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跤。
他下意识上前,却在距离我们十步之遥的地方猛地停住,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抱起哭泣的沐晨,轻轻拍去她身上的落叶,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离开。
我离开的那天清晨,婆婆红着眼眶来找我:
“聿舟上个月立了遗嘱,把他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谢氏集团的股份,都设立了信托基金,给了沐晨。”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上周独自去了你们初遇的那个江边... ...”
婆婆终于泣不成声,“救援队今早找到了他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封给你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把命还给你,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让沐晨记得... ...爸爸爱她。请你也记得,我一直爱你。””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窗外突然下起了细雨。沐晨被婆婆的哭声惊醒,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轻轻拉住我的衣角。
傍晚时分,雨过天晴。我牵着沐晨站在阳台上,晚风带着湿润的凉意。
天边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彩虹,沐晨突然指着彩虹说:“妈妈,彩虹在对我笑,你说是不是爸爸在对我笑。”
我蹲下身,将女儿轻轻揽入怀中,晚风温柔地拂过我们的发梢。
沐晨伸出小手摸着我的脸颊,轻声问:“妈妈,你想爸爸了吗?”
我望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宝贝,妈妈有你就够了。”
远处的引擎声渐渐消失在暮色里,我牵起沐晨的手走向回家的路。
有些罪需要用一生来赎,有些爱只能以永恒作注。
他用孤寂的余生偿还罪孽,我用广阔的天地滋养新生。
【全文完】
小说《当爱余温散尽》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