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庆彦以为喻常青搬了家,两人见面会变少。
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门铃响了。
时庆彦顶着鸡窝头去开门,看见喻常青站在外面,手里提着豆浆和油条。
“你怎么来了?”时庆彦还没完全醒,声音沙哑。
“顺路,”喻常青把早餐递给他,“今天书店进货,我早点过去。”
时庆彦接过还温热的豆浆,愣在原地。
喻常青的新家到书店根本不顺路,要多绕两条街。
“我走了,”喻常青转身,“趁热吃。”
时庆彦关上门,看着手里的早餐。
豆浆是他常去的那家店的,油条炸得金黄酥脆,都是他爱吃的。
他坐在桌前,慢慢吃着早餐。
手机震动,是喻常青发来的消息:“豆浆要喝完。”
时庆彦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光了。
接下来的几天,喻常青总是能找到理由来找他。
有时候是送早餐,有时候是借东西,有时候干脆就说“路过”。
时庆彦嘴上说着“烦不烦”,却发现自己慢慢习惯了这种打扰。
周五晚上,时庆彦在酒吧上班。
客人不多,他靠在吧台上擦杯子。
小李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角落。
“那个书店小哥又来了,”小李说,“这周第三次了。”
时庆彦抬头,看见喻常青坐在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水,正在看书。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上,显得很安静。
“他每次来就点一杯水,能坐两个小时,”小李压低声音,“真的不是来看你的?”
时庆彦没理他,继续擦杯子,但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角落。
十一点下班,喻常青合上书,准时走到吧台前。
“走吧,”他说,“一起回去。”
时庆彦脱下工作服:“你不用每次都等我。”
“顺路。”
“不顺路。”
喻常青笑了笑,没接话。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时庆彦点了支烟,喻常青这次没拦他。
“你看的什么书?”时庆彦问。
“一本小说,”喻常青把书递给他,“讲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
时庆彦翻了几页,看到一段描写两个主角接吻的文字,立刻把书合上还回去。
“这种书你也看?”
“写得很好,”喻常青把书收好,“感情很真实。”
时庆彦没说话,***了一口烟。
他觉得喻常青话里有话,但又不敢细想。
走到分岔路口,喻常青停下脚步:“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睡觉,打球,可能和朋友喝酒。”
“哦。”喻常青点点头,眼神有点黯淡。
时庆彦看着他这样,莫名其妙地补了一句:“下午打球,你来吗?”
喻常青的眼睛立刻亮了:“我可以去看吗?”
“随你。”
第二天下午,时庆彦在球场看见喻常青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喻常青穿着干净的白T恤,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和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谁?”队友小张问。
“一个朋友。”时庆彦运着球,心不在焉。
打球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喻常青的视线。
每次他进球,喻常青都会轻轻鼓掌;他摔倒时,喻常青会立刻站起来。
中场休息,时庆彦走到场边喝水。
喻常青递给他一条毛巾和一瓶运动饮料。
“你还准备了这个?”时庆彦有点惊讶。
“嗯,”喻常青看着他汗湿的头发,“你流了好多汗。”
时庆彦接过毛巾擦脸,闻到毛巾上有洗衣液的清香,是喻常青身上常有的味道。
下半场他开始发挥失常,注意力老是飘向场边。
最后一次投篮时,他跳起来落地不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操!”他单膝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队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喻常青拨开人群冲进来,脸色比他还白。
“别动,”喻常青蹲下来,小心地检查他的脚踝,“可能是扭伤了。”
时庆彦想说自己能走,但喻常青已经把他的胳膊架在肩上,用力把他扶起来。
“我送他去医院,”喻常青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玩。”
时庆彦靠在他身上,能闻到他颈间淡淡的汗味。
喻常青看着瘦,力气却不小,稳稳地扶着他往路边走。
打车去医院,挂号,拍片。
喻常青跑前跑后,白T恤都被汗浸湿了。
医生说是轻度扭伤,包扎一下,开点药,嘱咐休息一周。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时庆彦看着喻常青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今天谢谢了。”他说。
喻常青扶着他上车:“没事。”
到了时庆彦家楼下,喻常青没让他自己走,而是直接背对着他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
“医生说尽量少用力。”
时庆彦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
喻常青的背比他想象的要宽厚,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
时庆彦能看见喻常青后颈的汗珠,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
“我很重吧?”他问。
“不重。”喻常青的声音很平稳。
到了家门口,喻常把他小心地放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倒水。
时庆彦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
“你的腿怎么了?”
喻常青把水递给他:“没事,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
时庆彦撩起他的裤腿,发现膝盖青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弄的?”
“背你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磕了一下。”喻常青轻描淡写地说。
时庆彦看着那片淤青,心里堵得慌。
他翻出医药箱,拿出红花油。
“坐下,”他说,“我给你揉揉。”
喻常青愣了一下,乖乖坐下。
时庆彦倒了些红花油在手上,搓热了,轻轻按在淤青处。
“疼就说。”
“不疼。”
时庆彦抬头瞪他:“怎么可能不疼?”
喻常青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亮:“真的不疼。”
时庆彦低头继续揉,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喻常青的皮肤很白,那片淤青显得格外刺眼。
他揉着揉着,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揉伤口的样子。
“我妈说过,揉开了就好得快。”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嗯。”喻常青轻轻应了一声。
揉完药,时庆彦饿得肚子叫。
喻常青站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叫外卖吧,你腿都这样了还跑什么。”
“外卖不健康,”喻常青已经往门口走了,“你受伤了,得吃点好的。”
时庆彦想拦他,但门已经关上了。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包扎的脚踝,又看看门口,心里乱糟糟的。
喻常青很快回来了,提着热乎乎的粥和小菜。
他把粥盛出来,吹凉了才递给时庆彦。
“小心烫。”
时庆彦接过碗,粥的温度刚好入口。
他吃着粥,看着喻常青忙碌的侧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问。
喻常青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因为你是时庆彦。”
这个回答太简单,又太复杂。
时庆彦不懂,但又好像懂了一点。
吃完粥,喻常青收拾好碗筷,又给他倒了水,把药放在旁边。
“记得吃药,”他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时庆彦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开口:“喻常青。”
“嗯?”
“谢谢。”
喻常青笑了笑,关上门离开了。
时庆彦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满脑子都是喻常青背他上楼时的背影,还有那句“因为你是时庆彦”。
他摸出手机,给喻常青发了条消息:“到家告诉我。”
几分钟后,手机亮了:“到了。你早点休息。”
时庆彦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把手机贴在胸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