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霍擦着额上的冷汗,声音都在发抖。
“这复耕税,是江南布政使联合底下所有官员,一同定下的私法。”
“说是为了鼓励农桑,实则是将百姓的骨髓都敲出来,中饱私囊。”
“这法案,根本就没上过朝廷的奏疏,是他们瞒着天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
整个江南官场,从上到下,已经烂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们互相包庇,共同分赃,将这片富庶的鱼米之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间炼狱。
启家作为江南最大的皇商,负责疏通银钱往来,自然是这张网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们虽未直接参与制定私法,却在其中推波助澜,赚得盆满钵满。
启霍说得坦白,那是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捅到了御前,瞒不住了。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傅静芸的身上。
“郡主,您是傅家长女,您可得帮帮我们启家。”
傅静芸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一身锦衣,满面红光,为求自保而将所有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的男人。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罪行的悔恨。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是,保住启家,就是保住傅家的一条财路,保住傅家在江南地界金钱交易的筹码。
可这份筹码,是用无数百姓的命换来的。
重活一世,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可如今,看着启霍这张贪婪又怯懦的脸,她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若她今日为了傅家的利益,选择与这种人同流合污,那她才是与前世那个一心向善,心怀百姓的自己背道而驰。
她要的是傅家满门荣华,但这份荣华,不该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想通后,傅静芸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
启霍见她起身,以为她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一脸的欣喜。
然而,傅静芸接下来说的话,却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启家主。”
“这件事,傅家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她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启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疯狂的叫嚣着。
“傅静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