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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值寒冬,她为何不穿裘衣,慌里慌张的跑进殿内,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为之?

崔妩面对青年探究的目光,她轻咬下唇,细声应道:

“殿下所赐贵重,阿妩……未曾着过此类衣饰。若贸然披之,恐惹非议,污殿下清名。”

“在阿妩心里,殿下是明月清风,不染尘埃的君子,怎么能因我而惹人非议?”

君子么?

储观止自幼恪守世家礼法,重仪知节,人皆称其君子,誉其为同辈圭臬。

他亦以此自束,从未走过半分逾矩。

淡漠的,沉寂的,乏味的,如一潭止水。

此类赞言早已盈耳千遍,可自她口中说出,却格外悦耳动听。

犹如金笼中的雀鸟,独独为他而鸣。

储观止幼时曾养过一只误入窗扉的雀儿。

那雀儿羽翼未丰,在春日暖阳下歪着头,眼神灵动。

他将它小心地供养在金丝笼中,看它在方寸之间跳跃、啄食,成了那枯燥时日里唯一的慰藉。

谁知后来换水时,那雀儿竟寻了间隙,双翅一振,便如离弦之箭般没入苍穹,再无踪迹。

天地浩渺,一去不返。

而今眼前的女郎言笑晏晏,眸光流转间那份灵动与怯意,竟与当年那只雀儿如出一辙。

她是否也会这般不期而至,又转瞬即逝?

储观止淡琉璃色的眼眸染上几分暗色。

自那以后,他院中再未养过任何鸟雀,心亦如止水,不为任何外物所动。

他声线清越,如玉石相击:“我不过是尘世一蜉蝣,怎敢妄称君子。”

“狐裘既已相赠,便是女郎之物,或穿或藏,或赠或售,皆由女郎心意,不必以我为念。”

那狐裘若论市价,何止百金,足以供寻常闺阁女子数载用度。

崔妩敛衽一礼,轻声道:“多谢殿下。”

她语声微顿,抬眼望向殿外渐起的风雪,面露难色:

“不知……可否容阿妩在此稍歇片刻?待身上暖和一些,便立即去寻郡主的猫儿。”

世间尊卑,便如一道泾渭分明的鸿沟。在那些天潢贵胄眼中,她的性命,尚不如一只猫儿来得矜贵。

唯有步步为营,徐徐图之,方能挣脱眼前这困顿之境。

面对这合情合理的请求,储观止并未迟疑,只轻声应道:“好。”

他依旧静坐于蒲团之上,神情淡漠,气息沉寂,宛如神龛上垂目千年的玉像,不染半分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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