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的声音温和而庄重,透过麦克风回荡在装点着白玫瑰和香槟色绸缎的宴会厅里:“现在,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美丽的新娘——苏冉!”音乐声起,我挽着父亲的手臂,
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那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沈明。
他今天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里的笑意像是揉碎了星光,
温柔得能溺死人。我将手交给他,他紧紧握住,低声在我耳边说:“冉冉,你今天真美。
”我的心像是被蜜糖浸泡过,甜得发腻。然而,我没能甜多久。
就在司仪宣布交换戒指的前一秒,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这和谐的氛围。“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我的婆婆,张兰,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大红色旗袍,
满脸焦急地冲上了台。她一把夺过司仪的话筒,脸上堆着极其虚伪的笑,
对着台下的宾客说:“各位亲朋好友,真是对不住,耽误大家一点时间。
在交换戒指这个神圣的环节之前,我作为沈明的妈妈,有几句心里话想说,
也想给我们家的新媳妇苏冉,提一个小小的、充满了祝福的要求。”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沈明也皱起了眉,拉了拉他***衣袖:“妈,你干什么?
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张兰却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清了清嗓子,把话筒凑得更近,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我们家苏冉啊,是个好孩子,懂事,
能干,还带着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丰厚彩礼嫁过来。我们沈家呢,
也不是贪图这点钱的人家。但是呢,大家也知道,我们家还有个女儿,就是沈明的姐姐,
陈雪。她谈了个对象,对方家里要求,必须得有二十万的嫁妆,才肯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
而是充满了算计和压迫。“所以,我就想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苏冉,
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也希望你大姑姐能幸福,对不对?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戚朋友的面,
你就做个表率。你把这十八万八的彩礼,转给你大姑姐陈雪,
就当是弟媳妇给大姑姐添的嫁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肯定都夸你识大体、懂道理!
我们沈家,也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脸上有光!”她的话音一落,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们,有同情,
有惊愕,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我看着张兰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看着她眼底那势在必得的贪婪,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荒谬,太荒谬了!这是我的婚礼!这是我的彩礼!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当着上百宾客的面,用亲情和道德绑架我,逼我把属于我的钱,
给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姑姐当嫁妆?我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明,
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他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是我决定托付一生的丈夫。
他曾无数次对我说,会永远保护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可现在,他只是紧紧地皱着眉,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只是死死地拉着我的手,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恳求我,让我妥协。我的心,
在那一刻,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寸寸地变冷,变硬。台下,我的父母脸色已经铁青。
我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张兰,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亲家母!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是明媒正娶,彩礼是给冉冉的,凭什么要给她姐姐?
”张兰似乎早就料到我父母会反对,她冷笑一声,连伪装都懒得装了,
尖着嗓子喊道:“凭什么?就凭她马上就要嫁进我们沈家,就是我们沈家的人!我们家的事,
还轮不到你们苏家来指手画脚!再说了,我这是为他们小两口好!陈雪嫁得好,
以后也能帮衬着弟弟。这点钱,就当是苏冉为这个家做的贡献了!
她要是连这点贡献都不愿意做,那还谈什么以后?”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
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怒火。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甩开沈明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直视着张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你的意思是,这十八万八,
今天我要是不给,这个婚就结不成了,是吗?”张兰被我的气势噎了一下,
但随即挺直了腰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苏冉,我劝你想清楚,
今天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别为了点钱,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痛痛快快把钱转了,
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还是我们沈家的好儿媳。”“好一个沈家的好儿媳!”我气极反笑,
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冰冷和嘲讽,“张阿姨,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在你们沈家,
儿媳妇的作用就是给你们家当提款机,给你们的女儿铺路?
”我的称呼从“妈”变回了“张阿姨”,这让张兰和沈明的脸色同时一变。“苏冉!
你怎么说话呢!”沈明终于开口了,但他不是为我,而是为了维护他的家人。他压低声音,
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和一丝威胁,“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你就当帮帮姐姐,行不行?
这钱我们以后再赚就是了。别在婚礼上闹,大家脸上都挂不住。”“帮?”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他的脸在我眼中变得无比陌生。“沈明,你告诉我,怎么帮?
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是我爸妈辛苦半辈子给我攒下的嫁妆,是我的底气!
凭什么要拿去给你姐姐买一个风光的婚姻?她的幸福,为什么要用我的钱来买单?
你们家是娶媳妇,还是卖媳妇?”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台下,大姑姐陈雪也坐不住了。她穿着一身伴娘服,此刻却像个主角一样冲上台来,
一把挽住张兰的胳膊,哭哭啼啼地对着我喊:“苏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
她也是心疼我啊!我跟阿杰的感情那么好,就因为差这二十万,他爸妈就不同意。
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你这十八万八,
不正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吗?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帮帮我,不就是帮沈明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自私?”我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的丑恶嘴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笑了,是那种彻底心死的冷笑。“陈雪,你男朋友家要二十万嫁妆,你们家拿不出来,
所以就来抢我的彩礼?这是谁教你们的道理?强盗的道理吗?你们穷得理直气壮,
抢得心安理得,现在还反过来指责我自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你血口喷人!
”陈雪被我堵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张兰见女儿吃了亏,立刻战斗力爆表,
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苏冉你个小**!还没进门就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我们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搅家精!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
不给也得给!否则,这婚就别想结!”“好啊。”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灿烂,“这婚,不结了。”这五个字,我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宴会厅炸开。沈明彻底慌了,他抓住我的胳膊,
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冉冉!你别冲动!你别听我妈的,
她就是那个脾气……我们再商量商量……”“商量?”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商量什么?商量着怎么把你姐姐卖个好价钱,再把我卖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吗?沈明,
我问你最后一遍,今天这件事,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他现在能拉着我的手,对着他妈和他姐说一句“够了,这是苏冉的钱,谁也别想动”,
我或许还会有一丝丝的犹豫。然而,他没有。他在我冰冷的注视下,
在张兰和陈雪期盼的目光中,艰难地、痛苦地,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坠入深渊的话。
…要不……你就先把钱给姐吧……算我求你了……我们不能让亲戚们看笑话啊……”看笑话?
我环顾四周,看着台下那些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宾客,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
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我们现在不是个笑话。而这个笑话,是他们沈家一手造成的。现在,
他却反过来求我,为了他们家的面子,牺牲我的利益和尊严。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我的感受,我的尊严,我的财产,在他们一家人的利益面前,
一文不值。沈明,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在关键时刻,选择的永远是他的家人,
而不是我。他不是爱我,他只是需要一个像我这样,
工作体面、家境尚可、性格温顺、能为他们家带来利益的妻子。过去五年里的一切,
那些山盟海誓,那些温柔缱绻,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和留恋,被他这句话彻底碾碎,连灰都不剩。
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清醒,涌上了我的大脑。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用力地,
将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沈明,”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谢谢你。
谢谢你在今天,让我彻底看清了你们一家人的嘴脸。”说完,我不再看他,
而是转身从司仪手里拿过了话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张兰和陈雪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以为我终于要妥协了。沈明看着我,
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侥幸和哀求。我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
用我这辈子最清晰、最洪亮的声音说道:“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我是苏冉。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我的……哦不,是沈家的这场闹剧。让大家看笑话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其次,我在此正式宣布,我,苏冉,与沈明的婚礼,从这一刻起,
正式取消。”“最后,”我的目光转向了脸色煞白的张兰和陈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做一件,我认为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从婚纱的口袋里,
掏出了我的手机。我解锁屏幕,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喂,你好,这里是报警中心。”我打开了免提,
将手机举到话筒边,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喂,你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我要举报一起团伙诈骗案。”我的话音刚落,全场哗然!张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明更是如遭雷击,他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被我身边的父亲一把推开。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对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