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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陆寻的头七刚过,棺材板都还没凉透。他那个当族老的亲三叔,

就带着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口口声声说我一个女人家掌管不了这么大的家业,

为了不让陆家的产业落入外人之手,要替我“代管”。代管?说得真好听。

不就是看我孤儿寡母,想把我丈夫拿命拼回来的万贯家财,吞进他们陆家的宗族公账里吗?

他们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从乡下小吏家里嫁过来、见人只会低头脸红的姜知。

他们不知道,这三年,陆寻手把手教我看账本,教我算契税,

更是逼着我把一整本《大宣律例》背得滚瓜烂熟。他说,这世道,人心比鬼恶,

只有官府的律法,才是我们这种没根基的商户唯一的护身符。如今,他不在了,这张护身符,

轮到我来用了。祠堂里,陆家族人齐聚一堂。他们要开宗族大会,

审判我这个“不安分的寡妇”。看着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嘴脸,

我只是牵紧了身边五岁儿子的手。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场。

1.棺材还没凉透我丈夫陆寻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塌下来一块。

来吊唁的人很多,把我们家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我穿着一身白麻,跪在灵前,

机械地给人磕头还礼。我儿子陆念才五岁,也学着我的样子跪着,小小的身子板挺得笔直。

他不懂什么是死,只是看到我在哭,就瘪着嘴,小声地抽噎。人群里,

我能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真心吊唁,哪些是来看热闹,还有哪些,

是盯着我们家这片家业的豺狼。尤其是陆寻的亲三叔,陆家的三族老,陆万山。

他站在人群最前面,一脸悲痛,捶胸顿足。“我苦命的侄儿啊!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啊!

”“你放心,你留下的孤儿寡母,三叔和整个陆家,都会替你照顾好的!”他声音洪亮,

确保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见。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赞扬陆家族老有情有义。我听着,

心里一阵冷笑。照顾?我看见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根本没看灵堂上的牌位一眼,

而是像黏在胶水上一样,死死盯着我们家库房的方向。那里头,存着陆寻这几年跑南闯北,

用半条命换回来的绸缎和茶叶。还有内院书房的柜子里,

锁着城里三间铺子和城外五十亩良田的地契。这些,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东西。

陆寻走得急,一场风寒,几天人就没了。他临走前,拉着我的手,眼睛里全是血丝,

话都说不囫囵。“知……知……护好……念儿……护好……家……”我含着泪,

一个字一个字地应他。“我记着了,你放心去吧。”他这才松开手,咽了最后一口气。

送葬的队伍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陆万山走在我身边,还在絮絮叨叨。“阿知啊,

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啊。”“寻儿留下的家业这么大,外面多少人盯着,

人心险恶,你可要当心。”我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把儿子的手攥得更紧了。“依我看,

”他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不如这样,铺子和田地,先交给族里代管。

每个月给你和念儿支取月钱,保证你们娘俩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样,你也能清闲些,

专心把念儿抚养长大。你看如何?”我脚步一顿。这么快,连装都懒得装了。棺材还没入土,

就惦记上吃绝户了。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声音很轻,但很清楚。“三叔,

陆寻尸骨未寒,说这些,不合适吧。”他脸上的“悲痛”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

平日里在他面前向来温顺恭敬的侄媳妇,会开口顶撞他。他咳了两声,板起脸。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陆家好!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寻儿是我的亲侄子,

他的血脉,我能不尽心吗!”我没再理他,抱着儿子的头,继续往前走。风吹起纸钱,

漫天飞舞,像一场绝望的雪。我知道,陆寻的葬礼,不是结束。而是我战争的开始。回到家,

我把所有宾客都送走,关上了大门。儿子大概是累坏了,趴在我怀里就睡着了。

我把他抱回房间,盖好被子。然后,我走进书房,从最里面的柜子里,

搬出一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打开箱子,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沓沓码放整齐的文书。

田契,地契,铺子的房契,还有和各个商号往来的契约。最下面,

压着一本已经翻得很旧的书。书页的边缘都卷了起来。封面上,

是四个隶书大字——《大宣律例》。我抽出那本书,手指拂过封面。这是陆寻还在世时,

逼着我读的。他说,我是他媳妇,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能只会相夫教子,

还得懂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他说,账本是肉,律法是骨。有了骨头,肉才不会被野狗叼走。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落在“户役门”的章节上。那里,

有一条被陆寻用朱砂笔圈出来的律例。我看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把每个字都刻进脑子里。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我站起身,吹熄了蜡烛。陆万山,

还有陆家的各位叔伯长辈们。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来拿。

2.几本破书能顶饭吃?葬礼后的第三天,陆万山就找上门了。这次不止他一个,

还带了族里另外两个管事的族老,陆老四和陆老七。三个人往我家的堂屋一坐,下人上了茶,

他们也不喝。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我让丫鬟把儿子带到后院去玩,自己走了出来。“三叔,

四叔,七叔,不知几位长辈今日过来,有何要事?”我福了福身,规规矩矩地问。

陆万山端着族老的架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阿知啊,前几日跟你说的事,

你想得怎么样了?”我故作不知,“什么事?”陆万山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发出“砰”的一声。“你还跟我装糊涂!”“就是把你家铺子和田地交给族里代管的事!

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旁边的陆老四也帮腔,“是啊,侄媳妇。三哥说得对。

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去跟那些掌柜伙计打交道,像什么样子?传出去,

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搁?”陆老七则唱起了白脸,一脸语重心长。“我们知道你心里苦。

可人死不能复生,日子总要过下去。把家业交给族里,你每个月安安稳稳拿银子,

把念儿拉扯大,等他长大了,这一切不还是他的?我们还能贪了你们孤儿寡母的不成?

”他们一唱一和,话说得滴水不漏。不知道的,

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为侄媳妇着想的慈爱长辈。我没急着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他们说完了,我才缓缓开口。“三位叔伯的好意,阿知心领了。”“只是,这三间铺子,

五十亩地,都是陆寻拿命换来的。他临走前交代过我,一定要我守好这份家业,等念儿长大,

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我若是就这么交出去了,一来,我对不起陆寻的嘱托。二来,

将来念儿长大了,问我要他爹留下的产业,我拿什么给他?”陆万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糊涂!”“交到族里,就是最稳妥的!族里还能亏待了陆家的嫡长孙不成?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经营?万一亏了本,你拿什么赔?到时候,

你才真是对不起陆寻!”我抬起眼,直视着他。“会不会亏本,就不劳三叔费心了。

”“这几年,陆寻谈生意都是带着我的,账本怎么看,契约怎么签,他都教过我。

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也都认我。我想,我应该还应付得来。”这话说完,

三位族老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个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妇人。

却不知道,陆寻早就为今天这一刻,做好了准备。陆万山气得胡子都抖了。

“你……你这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陆家的列祖列宗!

还有没有王法!”他开始给我扣大帽子。我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平静。“三叔言重了。

阿知不敢。”“阿知只是想遵从亡夫的遗愿而已。”“若是三位叔伯觉得阿知哪里做得不对,

大可以按照族规来办。”我把“族规”两个字咬得很重。陆家的族规,确实有规定,

族人产业可由宗族代管。但后面还有一条:前提是户主自愿,或无力经营,或后继无人。

我现在三条一条都不占。他们想用族规压我,门儿都没有。果然,

陆万山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大概没想到,我连族规都摸得一清二楚。气氛僵持住了。

过了一会儿,陆老七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看到了我身边小几上放着的几本书。

那是些账本和……一本《大宣律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那本书,

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哟,侄媳妇现在还看上书了?”“怎么,读几本破书,

就能顶饭吃了?还是说,你觉得凭着这几本破书,就能跟我们这些长辈掰手腕了?

”这话里的嘲讽,不加掩饰。陆万山和陆老四也看了过去,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在他们眼里,女人读书,就是不守妇道,就是异想天开。我没有动怒,反而微微一笑。

“七叔说笑了。”“书不能顶饭吃,但有时候,能让人把饭碗端得稳一些。”我的目光,

落在那本《大宣律例》上。“尤其是这本书,上面写的,可都是金科玉律。别说是我们陆家,

就是县太爷,也得遵着上面的规矩办事,不是吗?”我这话,像一根针,

轻轻地扎了他们一下。三人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他们大概是第一次,

在一个女人面前,感觉到了无力和……威胁。最后,还是陆万山强撑着场面。他冷哼一声。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侄媳妇!”“既然你这么有主见,那我们就等着瞧!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偌大的家业,撑到几时!”说完,他一甩袖子,带着另外两个人,

气冲冲地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甘休的。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我。我走到门口,关上门。

转身,对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丫鬟说。“去,把城南跑腿的阿牛叫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3.阿牛,帮我送封信阿牛来得很快。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皮肤黝黑,

眼睛却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爹娘都是我们家田庄上的佃户,早些年他娘生了场重病,

没钱医治,是我让陆寻拿了二十两银子,才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以阿牛一家,

对我们都挺感激的。阿牛在城里做跑腿的活,消息灵通,人也可靠。“少夫人,您找我?

”阿牛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让他坐,给他倒了杯茶。“阿牛,坐吧,

不用这么拘束。”阿牛有些局促地在凳子上坐了半个**。“少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小的万死不辞。”我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就是想请你帮我送个东西。”我从袖子里,

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小锭银子,一起推到他面前。“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县衙。

亲手交给一个叫张师爷的人。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阿牛看着桌上的信和银子,

有些犹豫。“少夫人,这……县衙那种地方,小的不敢乱闯啊。”我理解他的顾虑。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官府衙门,那就是龙潭虎穴,没事谁也不想沾边。我放缓了声音。

“你放心,你不用进大堂。那个张师爷,每天申时三刻(下午四点),

都会从县衙后街的角门出来,去街口的茶馆喝茶。你就在那个时候,在角门等着就行。

”“见了他,你就说,是城东陆家的人,有一封信要交给他。他看了信,自然会明白。

”“这锭银子,是给你的辛苦费。事情办成了,我另外还有重谢。”我把事情的细节,

都说得清清楚楚。阿牛听完,脸上的紧张神色才缓和了些。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

“少夫人……我听说了,那几个族老……是不是在为难您?”看来,

今天陆万山他们气冲冲地从我家离开的事,已经传出去了。这种事情,总是传得最快的。

我没有瞒他。“是。他们看我们孤儿寡母,想把我们家的产业,收回到族里去。”阿牛一听,

气得一拍大腿。“这群老东西!太不是人了!我们东家才刚走啊!”他脱口而出,

又觉得失言,赶紧捂住嘴。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

”我指了指那封信。“这封信,很重要。关系到我和念儿以后能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阿牛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把信和银子都揣进怀里,郑重地对我一抱拳。

“少夫人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我也一定把信送到张师爷手上!”我点点头。“去吧,

路上小心,别让不相干的人看见。”阿牛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我稍微松了口气。这张牌,是我为陆万山他们准备的。

但还不到亮出来的时候。我得等他们把戏唱足了,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倒是很平静。陆万山他们没再上门。

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却越来越多了。有人说,我一个寡妇,霸占着夫家的家产,不孝不悌。

有人说,我年纪轻轻,肯定守不住,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要改嫁,

到时候陆家的产业就都成了别人的。还有人说得更难听,

说陆寻就是被我这个“扫把星”克死的。这些话,像一把把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往我心上割。

丫鬟听了都气得直哭,要去跟那些长舌妇理论。我拦住了她。“别去。她们就是想激怒我们,

让我们自乱阵脚。”“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们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我照常打理着家里的事务。

把铺子的账本一笔一笔地核对清楚。又去了城外的田庄,看了看春耕的情况。庄头和掌柜们,

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他们大概也听说了宗族要收回家产的风声。我没多解释,

只是告诉他们,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工钱一分都不会少他们的。大家这才稍稍安了心。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像一个坐在火山口上的人,表面平静,心里却清楚地知道,

脚下的岩浆,正在疯狂地翻涌。终于,在陆寻去世的第十五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家的一个下人,送来了一张帖子。说是三日后,要在陆家祠堂,召开宗族大会。

议题是:关于陆寻名下产业的归属和处置问题。指名道姓,要我,带着陆念,必须到场。

我看着那张烫金的帖子,笑了。陆万山,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也好。躲是躲不过去的。

那就在你选的战场上,把这件事,做个了断吧。我把帖子收好。“回话去吧,就说我姜知,

三日后,一定准时到。”4.祠堂里的豺狼三日后。

我给儿子陆念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服。他仰着小脸问我:“娘,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去祠堂,见见你的叔公伯公们。”我一边帮他整理衣领,一边轻声说。

“他们会喜欢念儿吗?”“他们喜不喜欢不重要,”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你是你爹唯一的儿子,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有娘在。”陆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牵着他的手,

走出了大门。陆家祠堂,就在镇子的最东面,是座三进的大宅子,青砖黛瓦,

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这里,是陆氏一族的权力中心。所有的大事,都在这里决定。

我到的时候,祠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陆家的男丁。按照规矩,

这种宗族大会,女人是没资格参加的。我今天,是唯一的例外。

一个被传唤来接受“审判”的例外。我一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过来。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贪婪。他们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狼,

而我和我儿子,就是那两只待宰的羔羊。祠堂正中,摆着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牌位下面,

太师椅上,端坐着三个老人。居中的,就是陆万山。他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深色长袍,

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一点也看不出半点为侄子悲伤的样子。他见我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连个招呼都没打。倒是他旁边的陆老七,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哟,侄媳妇来了。

念儿也来了。快,给你们的叔公伯公们问好。”我没有理他,只是带着儿子,走到祠堂中央。

我先是规规矩矩地对着陆家的祖宗牌位,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才转身,

对着陆万山三人,微微福身。“姜知,见过三位族老。”陆万山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视了一圈堂下的族人。“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

是为了什么事,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可怜的侄子陆寻,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

和一个偌大的家业。”“国法家规,历来都是父死子继。陆寻的家业,

理应由他的儿子陆念继承。”他话说得冠冕堂皇。我静静地听着,

知道他后面一定有“但是”。果然。“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念儿如今才五岁,

还是个黄口小儿,如何能担得起这份家业?”“阿知呢,又是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

打理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坏了我们陆家的门风。”“这些天,外面风言风语,

说得很难听啊!都在看我们陆家的笑话!”他一脸痛心疾首。“所以,

经过我和几位族老商议,我们决定,为了保护寻儿的血脉和家业,也为了我们陆家的清誉,

从今日起,陆寻名下的所有田产、铺子,都暂时收归宗族公中,由族里统一经营打理。

”“至于阿知和念儿,族里会从公账中,每月拨付十两银子,作为他们的生活用度,

保证他们母子一辈子吃穿不愁。”“等到念儿十八岁成年,这些产业,再交还给他。

”“大家,以为如何啊?”他问的是“大家”。但眼睛,却像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他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既保全了孩子的继承权,

又解决了“寡妇掌家”的“难题”,还给足了我们母子“保障”。简直是完美的方案。

祠堂里,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三族老说得对!就该这么办!”“是啊,

女人家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生意上的事,还是得男人来!”“每月十两银子,

够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了!族里真是仁至义尽啊!”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正义的化身。

仿佛他们不是在瓜分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的家产,而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善事。

我看着这满堂的豺狼,听着这些**的言语,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该来的,总会来。

你们的表演,我看够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5.字字诛心的“为你好”陆万山很满意族人们的反应。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一副大局已定的姿态。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仁慈”。“阿知,

我们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念儿好。你可明白我们的苦心?”我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祠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三叔的苦心,

阿知明白了。”陆万山以为我服软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你放心,我们……”“但是,”我打断了他,“阿知不能同意。”笑容,

僵在了陆万山的脸上。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大概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敢说一个“不”字。陆万山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说什么?”“我说,我不能同意。”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

“夫君陆寻临终前,亲口嘱托我,要我替念儿守好这份家业。如今他尸骨未寒,

我若是就把家业拱手让人,那我成了什么?一个不遵夫命、不守信义的**之徒吗?

”“将来到了地下,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他?”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又占尽了道德的制高点。你不是讲究“夫为妻纲”吗?那我现在,就是在遵从夫命。

陆万山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想到,我居然会拿死去的陆寻来当挡箭牌。他一时间,

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旁边的陆老四急了,跳了出来。“侄媳妇!你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拱手让人?我们是‘人’吗?我们是你的长辈,是念儿的亲人!”“我们这是在帮你!

帮你守着家业!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我看向他,淡淡一笑。“四叔说的是。可这份家业,

是陆寻留给我们母子的,不是留给陆家的。”“就算是帮,也得问问我这个主人,

愿不愿意让你们帮吧?”“不问自取,那不叫帮,那叫抢。”“抢”字一出口,

祠堂里顿时炸开了锅。“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女人,竟敢在祠堂里口出狂言!

”“太放肆了!必须用家法处置!”一群人叫嚣着,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把我绑了。

我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毫无惧色。我就是要激怒他们。让他们把所有的丑态,

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陆万山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桌子,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姜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言相劝,

是看在死去的陆寻的份上!你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这家业,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来人!”他大喝一声。

门口立刻走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去!去她家里,把所有的账本、地契、房契,

全都给我拿过来!”“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着!”他这是要撕破脸皮,直接用强的了。

祠堂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几个家丁得了令,凶神恶煞地就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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