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大概是打累了,骂骂咧咧地去角落抽烟休息。
浓重的烟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沈雪衣在剧痛中短暂清醒过来。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
但她不能死在这里。
厉景深希望她死,苏星月希望她死,她偏不!
她眯起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绑匪刚刚施暴时,一把生锈的匕首遗落在不远处的木箱上。
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沈雪衣咬紧牙关,忍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像一条濒死的鱼,利用身体的***,一点点挪向那个木箱。
近了。
更近了。
她背过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刀刃。
没有犹豫,她用力握住刀柄,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手腕的皮肤,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润滑了粗糙的麻绳。
痛吗?
这点痛算什么。
「嘶——」
手腕上的绳索终于断裂。
沈雪衣大口喘着气,快速解开脚上的绳子,脱掉那双碍事的高跟鞋。
她抬头,看向仓库高处那扇破旧的排气窗。
那是唯一的出口。
但她现在的体力根本爬不上去,而且绑匪就在不远处。
沈雪衣目光扫过旁边堆叠得摇摇欲坠的货箱,心生一计。她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相反方向的铁皮桶。
「哐当!」
「谁?!」绑匪被声音吸引,转身查看。
就在这一瞬间,沈雪衣用尽全身力气推倒了身边的货箱堆。
「哗啦——」
沉重的木箱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塌,正好砸中了毫无防备的绑匪。绑匪惨叫一声,被压在下面昏死过去。
沈雪衣顾不上查看,搬动旁边的杂物堆叠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爬上去,手肘狠狠撞向排气窗残留的玻璃。
「哗啦——」
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脸颊,鲜血淋漓。
她顾不上毁容的风险,纵身一跃。
从二楼的高度跳入草丛。
「哢嚓。」
落地时脚踝传来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虽然没有骨折,但韧带绝对严重撕裂了。
但她不敢停,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拖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向着公路方向狂奔。
雨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直到一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巡逻警车出现在视野里,沈雪衣冲上公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挥手。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她倒在***温热的怀里,彻底昏死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她脑海里闪过一丝庆幸:幸好,在给厉景深打电话之前,她先给闺蜜蒋梦涵发了一条定时求救短信。
看来,梦涵报警了。
……
再次醒来时,鼻尖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沈雪衣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苍白的白。
VIP病房。
护士正在给她换药,见她醒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同情:「沈小姐,你醒了?你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脚踝韧带严重撕裂,虽然没骨折,但近期不能剧烈运动。」
沈雪衣张了张嘴,嗓音沙哑:「谢谢。」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空荡荡的。
没有人。
厉景深呢?
员警做笔录了吗?
「员警来过了吗?」她问。
护士点点头:「来过了,是您的朋友蒋小姐报的警。但是联系不上您的家属,您的手机也坏了。我们只能先给您治疗。」
就在这时,门把手转动了。
沈雪衣的心跳漏了一拍。
进来的却不是厉景深,而是打扮精致、捧着一束鲜艳玫瑰花的苏星月。
苏星月关上门,脸上那副担忧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身伤痕的沈雪衣。
「姐姐命真大,这样都没死。」苏星月将花随手扔在床头柜上,语气轻蔑,「别指望员警能查到我头上,那个绑匪已经『自首』了,说是为了求财,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雪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如刀:「是你安排的?」
苏星月轻笑不语,拿出手机,划开屏幕递到沈雪衣面前。
照片上,厉景深抱着苏星月在墓园的凉亭里避雨,男人宽大的西装外套裹着娇小的女人,神情是沈雪衣从未见过的温柔。
「景深哥昨天陪了我一整晚,因为我怕打雷。」苏星月滑动下一张,是厉景深在厨房煮姜汤的背影。
「他说,你不配让他浪费时间。」苏星月凑近沈雪衣的耳边,声音甜腻却恶毒,「姐姐,识相点就主动离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
沈雪衣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风呼呼地往里灌。
原来,他在煮姜汤。
而她在生死逃亡。
「滚。」沈雪衣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苏星月非但没走,反而更起劲了:「怎么?生气了?姐姐你这副样子真丑,脸上贴着纱布,像个木乃伊,怪不得景深哥看都不想看你一眼。要是映欢姐姐还在……」
门外突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苏星月脸色骤变,突然抓住沈雪衣的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打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