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女儿在郊外山上被毒蛇咬伤。
我抱着女儿徒步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有信号的区域。
我连忙拿着手机给身为急诊科主任的老公打电话。
电话打了十几次终于接通，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冷声打断：“少拿孩子来争宠！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一直打电话烦不烦？”
不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我抱着手机，心都在滴血，可是我来不及悲伤，女儿还等着我救。
正当我准备拨打120时，老公来电了，他来救女儿了，我迅速接听。
“你是说女儿被蛇咬了吧？那你等我半小时，我过来接你们。”
老公的话点燃了我的希望，我忙不迭答应，挂完电话给他发了定位。
可是时间慢慢流逝，快半小时了还是不见老公的踪影。
我再次拨打老公的电话，这次很快就接通了，传来老公白月光胡倩倩暧昧的声音：
“你问陆哥？他刚刚运动完洗澡去了啊，我们还在打赌你会不会真的原地等呐，哪有孩子被蛇咬还等半小时的？看样子孩子是没事了！”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我气得咬着牙慌忙挂断电话，拨打120。
孩子要有事，陆海超，我们也完了。
1
“陆哥给我科普说蛇咬伤最佳治疗时间是2小时内，我们都打赌说如果真有这事你肯定早叫救护车了，不会傻傻在原地等半小时的。看样子，孩子是没事喽？”
心中一惊，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滔天的愤怒席卷而来。
我咬牙压下内心的愤慨，不顾胡倩倩的聒噪反手挂断电话，连忙拨打120。
“医生，求您们尽快赶到，我女儿时间不多了！”大滴大滴眼泪滚落砸向地面，我努力哀求。
“家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快赶到。”
数着时间度秒如年，女儿很乖巧坐在路边，她呼吸已经有些紊乱，还是露出一丝笑容让我放心，我将她抱在怀里，拉着她的手一遍遍重复：“没事的，没事的，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没事的······”不知道是安慰女儿还是给自己打气。
终于20分钟后，我和护士手忙脚乱将女儿送上了救护车。
原来救护车打着双闪直奔而来也只要20分钟，而我的老公，女儿的亲爸爸，竟然为了跟白月光打赌让我们白等半小时？
他知不知道多延误一分钟女儿就多一分危险，他根本不配做父亲！
车上我心疼的摸着女儿惨白的面颊直掉眼泪，女儿却握住我的手，虚弱劝我：“妈妈，不要哭，我，可能陪不了，你了。你以后，不用为了我，留在爸爸身边了。我希望，你开心······”
话说完，女儿陷入昏迷。
我捂着嘴泣不成声。
原来陆海超的不爱，夜不归宿，女儿都知道。
我的隐忍，为了她勉强维持完整的家庭，女儿也明白。
那一瞬间我的心要痛死了，我的乖女儿那么懂事，她那么小，我一定要救她，一定。
到达医院，女儿被转运床直接推入急诊室，正是老公就职的医院。
急诊医生边检查女儿的伤口边询问我被咬的时间和毒蛇的外形，我一一作答。
当听到被咬时间是1个半小时前时，医生蹙紧了眉头。
“上呼吸机！患儿情况很危急，我立马联系主任拿血清。”急诊医生跟同事交代几句便跑了出去。
我焦急踱步等待医生回来，大概五分钟后医生却空手而归，我心跳暂停了几秒，随后迅速跑上去握住医生的手：“医生，血清呢？这对我女儿很重要啊！”
医生无奈看了我一眼：“根据你的描述你女儿应该是被眼镜王蛇咬伤的，我们血清库存有限，加上患者是儿童，按照医院规定，需要我们主任签字才可以拿到库存。只是，主任请假了，电话，联系不上。”
医生懊恼低下了头，我飞快拿出手机：“陆海超对吧？我联系他。”
医生疑惑看着我，我匆忙解释：“我是他爱人，床上躺着的是他女儿。”
2
电话打不通，一直打不通，急诊医生也在拨打他的工作手机，一样没有人接听。
突然灵光一闪，我拨打了胡倩倩的号码，果然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低三下四哽咽哀求：“您好，能不能拜托让陆海超接电话？孩子真的不能再等了······”
胡倩倩一听却火了：“你孩子有事，我孩子也有事，有本事自己找老公去！”
电话被猛地挂断，就在我万念俱灰时，老公回电话来了，太好了。
按下免提，我快步走到急症医生跟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面劈头盖脸的责骂就跑了出来：“你没事骚扰倩倩干嘛？！人家都哭了，玛丽今天过生日，你不要影响别人心情，我好不容易哄开心。”
玛丽？倩倩那只宠物泰迪。
我手死死握着手机，好像要捏碎它一样：“你还管不管女儿死活了？”
“别什么都提女儿，玛丽虽然是宠物狗，但也是倩倩当女儿养的，在我心里玛丽和你女儿的地位一样！别动不动死啊死的，活人都被你咒死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急诊医生蹙紧了眉头，我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了。
女儿身边仪器这时发出警报声，护士声音焦急响起：“患者心率急速降低！医生，怎么办？”
我听到泪如雨下，直接扑腾跪在急诊医生面前：“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已经两个小时了，我女儿等不了啊！求您了，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说完我不管不顾磕起头来，“咚！咚！咚！”地板被我磕得巨响。
医生看着我目露同情，一咬牙扶住我叫道：“手术室准备抢救！我去取血清，所有过错我担着！”
我女儿有救了。
3
手术室的灯亮了两个小时，终于灯灭了，我冲到手术室门口，门打开，急诊医生额头还渗出薄汗出来，看到我眼神有些内疚。
我就那样期盼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问出口。
医生叹口气：“抱歉，我尽力了。”
两脚发软，踉跄几步，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干。
医生眼疾手快扶住我，我看到女儿被推了出来，我扑上前看到她发紫的嘴唇和苍白的脸，恸哭不已，喉头泛起腥甜，我咬破舌头压下去，女儿，妈妈要给你报仇。
我双眼猩红落泪，医生在我身后说：“你女儿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我说到妈妈，想让她坚持下去，她是笑的。”
她懂什么，她才五岁，她只是知道自己笑着我就会好受一点，所以每次她看到我都是笑。
我更加痛不欲生，眼泪落得飞快，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在病床上了，想到我一向很乖巧懂事的女儿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五年了，我一手带大的宝宝，以前她爸爸夜不归宿她会问：“为什么爸爸不回家陪我睡觉啊？”
我眼睛红红哄着她：“爸爸值班呢。”
时间久了，女儿似乎也知道了，爸爸手机上陌生阿姨的电话，我天长日久孤单的身影，她开始不问了，反而安慰我：“我有妈妈也是一样的，妈妈也有我，爸爸不在也没事。”
我看着她稚嫩的脸庞说出早熟的话，心如刀绞。
可是，我那安慰我的乖女儿走了，她不在了。
她叫我不要留在爸爸身边，要开心。
这是女儿的遗言，我要遵从，我跟陆海超结束了。
联系了殡仪馆，我去楼下缴费，却意外碰到了胡倩倩，她还抱着那只宠物狗，我本想绕开她，不想跟她发生纠葛，她却好像并不肯放过我，踩着细高跟挡在我面前。
她讥笑几声：“你知道你跟陆哥求救那天，他在干嘛吗？”
我抬眼看着她，感受到她肆无忌惮的恶意。
“你老公说陪我做运动，我们床上运动一下，客厅运动一下，阳台又运动一下，你大概还没有见过陆哥那么能干的样子吧？”
我攥紧双拳，指甲嵌入肉里，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
胡倩倩看我没有反应更加得意张口：“陆哥说运动是为了肚子金贵，孩子到时候生下来更加健康，也比你女儿命长！”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冲上去扬起手给她一耳光，可紧接着我就被人一脚踢开。
陆海超那个畜生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跟倩倩道歉！”
我捂着踢疼的腰龇牙咧嘴，眼睛猩红瞪着他。
陆海超似乎没有看过我如此失态的模样，软了语气：“玛丽生病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应该能理解倩倩的难受吧？我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他要我理解这个女人的狗生病了难受的心情，那他知道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吗？
手机响起，我接听电话。
胡倩倩捂着脸：“陆哥都是我不好，想着那天我们有事没空理她，想跟姐姐解释一下，谁知道，都是倩倩不好。”倩倩低下头，陆海超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那天我们确实有事，玛丽过生日，不适合打扰。”
我无暇顾及他的话，殡仪馆打电话来人了，我艰难站起身准备离开，陆海超面对我的沉默有片刻错愕开口询问：“你来医院有事吗？”
说着他还想过来拉我，胡倩倩大叫：“玛丽怎么好像很难受啊？它不会有事吧，陆哥？”
陆海超立马转身带着胡倩倩离开。
看，我和女儿都不抵一只狗重要，嘴角泛起绝望的苦笑。
没事，马上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4
女儿火化后，我手机推送给我一条热搜：#最爱老婆的主任。
点开一看是陆海超搂着胡倩倩抱狗的照片。
热搜讲述了胡倩倩的狗因为吃巧克力过敏，被她老公急诊科主任送去急救，甚至动用自己的关系调来护士长给宠物狗打针，玛丽就此获救。
网友评论急诊科主任真是爱惨了自己的老婆，狗生病都亲自救治，甚至动用关系。
有人询问谁啊？我好心回复“陆海超”三个字。
心里却在冷笑，现在有多少赞誉，将来就要承担多少苦果。
我抱着骨灰盒回家，顺便打印了两份离婚协议，就在整理行李的时候，陆海超急匆匆回来了。
他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我拿出幼儿园春游的申请表夹着离婚协议递过去。
他皱着眉头看向我：“这是什么？”
“幼儿园组织春游，要家长签字。”我不动声色开口。
他扫了一眼我在整理行李，有些埋怨开口：“你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扯过那堆资料三下两下就潦草签过字了。
他把资料递回来时眼神有些躲闪：“那个，我们家传家宝玉镯在哪？”
我微微蹙眉回忆放在哪，他却以为我不愿意，语气严厉：“你又不戴，家里又没有儿子，放那夜浪费。倩倩的狗怀孕了，我送给她添喜气。”
记起来在哪了，我从柜子里拿出来递过去，面无表情。
他却以为我生气了，确认是传家宝后松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你已经不能生了，倩倩以后要是生了个儿子，也是一样孝顺你的，我答应你，你永远都会是陆夫人，倩倩也是委屈，为了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了。”
我无暇顾及他暗自神伤，在那心疼白月光，心无波澜地蹲下身继续收拾行李。
是的，我生产大出血伤了子宫，医生说我很难受孕了，所以我倾尽所有照顾我的唯一的女儿，为了她有个完整的家庭，为了她有个名义上的爸爸，我一再隐忍委曲求全，可是，最后我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女儿。
女儿这笔账，我要慢慢讨回来。
陆海超见我不搭理，以为我在耍脾气，他看了眼茶几发作：“你没事别把一些不吉利的东西放在家里，黑漆漆的，多晦气！玛丽的狗窝都是大红色的，这才是女儿家住的地方，回头把茶几上的玩意扔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猛地咬紧嘴唇，他说女儿的骨灰盒不吉利，还不如狗窝？要我扔了？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蔓延。
他拿着传家宝锦盒兴冲冲出门了，嘴里还叫嚣着：“玛丽嘴刁，我得给她炖排骨，你也多笑笑，别天天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现在你的心情是不错，我希望明天你还能笑的出来！”
我在茶几上放下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在家里客厅给女儿布置了一个灵堂。
然后将女儿的遗照和一则通话录音放在网上，配文：“我是最近火起来急救科主任的妻子。最有爱的主任爱的不是老婆，爱的是小三，不救自己的女儿，救小三家的狗。”
做完一切后，我息屏手机，抱着骨灰盒出门了，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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